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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嘴,不用想都知道来干啥的。
“有事儿赶紧说啊,真困了”
李学武摆摆手,示意秦淮茹不用给自己沏茶献殷勤。
“非得有事儿是吧?”
“没事儿那我睡觉了”
李学武起身就要撤退,可却是被秦淮茹拦住了。
“有事,有事~”
说着话也不顾从后面出来的于丽看见,推着李学武坐在了沙发上。
于丽看了一眼,没搭理她,进洗手间投毛巾给李学武擦脸用。
“我妹妹的事儿”
秦淮茹一说完,李学武的眉头便皱起来了。
可一看秦淮茹委屈难受的表情便把厌烦化作了一口气叹了出去。
“我跟她没仇没怨”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说道:“这四九城也不是我家的,这四合院也不是我家的,我还能拦着她不进来啊?”
“我知道”
秦淮茹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李学武说道:“我这不是问问你的意见嘛”。
“撵不走了吧?”
李学武抬眼看了看秦淮茹,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道:“傻了吧?不听劝吧?砸手里了吧?”
“唉~”
秦淮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可能也听说了,现在有家不能回的状态,在这儿天天跟我婆婆干耗,你说这……唉~”
“你想干啥?”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说道:“虽然四九城不是我家的,虽然这四合院不是我家的,可这轧钢厂……最起码你是别想了”。
“没敢想~”
秦淮茹看着李学武说道:“你不开口,我敢嘛~”
说着话见于丽拿了热毛巾来,伸手接了。
于丽见她要献殷勤便也递了过去,转身打洗脚水去了。
秦淮茹抖了抖毛巾开始给李学武擦脸,李学武要自己来都不成。
“今天是我婆婆说的”
秦淮茹边忙活边说着自己的话。
“我婆婆是想让京茹在这儿孵点儿小鸡卖,等以后还可以养鸡卖点儿鸡蛋”
“呵~她们村那么大,没有养鸡的地方?非要来院里养?”
李学武看了秦淮茹一眼,道:“别跟我说困难啊,我就已经够困难的了”。
“没说~”
秦淮茹给李学武擦完了脸,认真地说道:“她现在伤着,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活儿,我就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哪管挣俩钱儿呢,别叫她待着,这不要待废了嘛”。
“你还知道啊!”
接了秦淮茹手里的毛巾放在一边,说道:“赶紧给她找个对象,远点儿嫁着”。
说着话一比划西城方向说道:“最好别在东城”。
“你以后就不出东城了啊?”
秦淮茹有些抱怨儿地说道:“你一个大处长,还嫌着她了啊?”
“我是嫌着你!”
李学武点了点秦淮茹的大腿说道:“不听我的话,你这个妹妹早晚给你惹麻烦,她眼睛里不是你这几只鸡的事儿,她的心里恨不得全四九城的鸡都是她养的”。
“啥意思?”
秦淮茹看着李学武不明白这说的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妹妹心太大~”
于丽端了洗脚水过来,放在了李学武脚边,知道秦淮茹今天要值班,拿了毛巾去卫生间洗了。
秦淮茹这会儿自然地去帮李学武脱袜子,却是被李学武拒绝了,示意自己来。
见着秦淮茹被于丽的一句话弄的皱起来眉头,便点着她说道:“你妹妹是来城里过好日子的,会养鸡?玩笑!~”
说着话,边把自己的脚放在水里边说道:“金鸡还差不多”。
“不会的,她自己说的要这样做的”
秦淮茹看着李学武说道:“我也不会纵容她胡来的,大的就养十只鸡”。
“多了的怎么办?掐死啊?”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说道:“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她会甘心于在城里每个月挣这七八块钱?”
说着话看了看秦淮茹说道:“她知道你工资了吧?”
“是”
秦淮茹点点头,自己也在心里琢磨着。
李学武则是继续说道:“我也不怕跟你把话说开了,她要是不比你过的好,永远都不会满足”。
“跟我有啥关系?”
秦淮茹这会儿不知道怎么说道自己身上了。
“因为你是她进城的榜样,也是她进城梦碎的心结”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说道:“她不比你过的好永远都不会解开这个心结,谁劝都没用”。
“别乱想了,比你过的好也没用”
于丽这个时候走出来,站在李学武沙发边上,看着秦淮茹说道:“她要是比你过的好,能寒碜死你”。
“不信?”
李学武看着目瞪口呆的秦淮茹,笑了笑,说道:“要不你就试试?咱就赌你儿子在我鸡架那三只鸡身上的股份”。
“唉~”
秦淮茹瞪了李学武一眼,自然知道李学武啥意思。
坐在那儿想了好半天,最后叹出了一口气。
她想明白了,哪里还需要试试,和尚顶上的虱子,明摆着了。
李学武和于丽你一句我一句的,算是把这话儿给她说的明明白白的了。
也把她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撕破了窗户纸。
这亲戚处到现在其实都是她的错,就是管的太多了。
有时候亲戚就是这样,你对她太好了也不成,有可能反过来给你下毒。
“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
李学武看着秦淮茹问道:“你不会想着管她一辈子吧?”
“哎呀,你就别逗我了!”
秦淮茹拍了李学武一下,说道:“有什么话快跟我说吧!”
把脚从水盆子里拿出来,李学武接了秦淮茹递过来的擦脚抹布。
“要我说啊,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秦淮茹见李学武这么说就要开口,却是被李学武摆手制止了。
“可你要是张不开这个口呢,就只能耐着性子磨她了”
李学武边说着边自己擦了脚,嘴里念叨着说道:“她不是想孵小鸡嘛,甭管她,鸡蛋自己挣去,材料自己挣去”。
由着于丽端了水盆子走,李学武站起身看着思索的秦淮茹说道:“能挣多少钱,就干多少钱儿事儿”。
“她不是在湖火柴盒嘛,攒下一毛钱就买一毛钱的鸡蛋”
“一只鸡、两只鸡都是她自己的,是挣多了、挣少了都由着她自己担着”
秦淮茹站起身,蹲下来给李学武小腿上的裤腿儿放了下来。
“你把她在你家吃喝的钱给她算计好了,让她看着账,到时候挣了钱要还你”
李学武站住了,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秦淮茹说道:“亲兄弟,明算账,我在家里吃饭都得给我爸妈交粮票,不耽误我爹妈心疼我”。
“唉~~~”
秦淮茹扶着李学武站了起来,看着李学武说道:“我倒不是可怜她,我是可怜我二叔”。
“磨吧!”
李学武点点头说道:“什么时候让她吃尽了城里的苦,看尽了城里的人情冷暖,她就能把脚落在地上了,这个时候她再看见的就是真正的城里生活了”。
秦淮茹点点头,摸了摸李学武的睡衣说道:“这件穿着还行啊?天儿暖和了,我再给你做件”。
“呵呵”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别麻烦了,你家那布料也不大够用呢,就别想着我了”。
“知道我家的不够用那就你自己买布料”
秦淮茹绕着李学武转了半圈儿,用手掐了尺寸,在心里算计了李学武身材和衣服料子。
“我那点儿配额真不够用的,要说做还真拿不出来”
于丽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看了看秦淮茹,说道:“给做外套吧,眼瞅着热了,还没有春秋穿的呢”。
李学武转过身看了看于丽,问道:“你不是做了吗?”
“那是衬衫和裤子”
于丽走进里屋将李学武从轧钢厂穿回来的那套夹克衫拿了出来给秦淮茹看了。
“我看这套就挺显年轻的”
“知道了”
秦淮茹看了看衣服,笑眯着眼睛看了于丽一眼,她知道于丽的意思。
这说的是衣服吗?
这说的是女人吧?
她知道于丽拿这衣服的意思,这衣服明显不是自己的手艺,也不是先前那人的手艺,谁?
秦淮茹知道是谁,可就是不说,挑着眉毛把衣服看了。
李学武看了看这俩人,挪着脚步进了里屋。
于丽的眼睛一直看着秦淮茹,等着她回话儿呢,可这会儿秦淮茹的样子忒气人。
“布料明天我带回来”
李学武在里屋慵懒地说道:“棉布,丝绸,都有”。
“睡衣用棉布还行,用丝绸是不是太金贵了?”
秦淮茹松开了手,看着于丽问了一句。
于丽则是低眉垂眼地转过身,回屋里放衣服去了。
这两人无声的战斗李学武虽没有感觉到,但已经能闻到战争的气氛了。
“能做啥做啥”
李学武踹了拖鞋便上了炕,他现在只想躺着。
秦淮茹撇撇嘴,走到里屋门边,对着李学武说道:“你休息吧,我走了啊”。
“嗯”
李学武慵懒地应了一声,好像随时都要睡着的样子。
于丽挂好了衣服,看着秦淮茹出了门,低声滴咕道:“就会用嘴说”。
李学武听见了,但是没有理会,女人之间哪有真正的友谊。
男女之间才有!
于丽将里屋的灯关了,开口问道:“要喝水吗?”
“不用,去休息吧”
于丽没应声,走到客厅将灯关了,这才在玄关换了鞋子出了门。
李学武的心里清明着呢,就是躺在炕上寻思着,寻思寻思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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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天还没亮,于丽便进屋叫了李学武。
“怎么了?”
李学武眯着眼睛看了看窗帘的边儿上,这会儿没有光啊,显然没到起床的时间呢。
“国栋的奶奶好像要不行了”
“这么快?”
李学武皱着眉头问了一句,随后便要起身,可却是被于丽按住了。
“你先缓一会儿,我给你拿衣服”
于丽转回身去衣柜里给李学武找了呢子大衣,现在这会儿出去还是有点儿冷的,光穿夹克可能受不了。
李学武这边则是躺在炕上缓了缓,问道:“谁来通知的?”
“是二孩儿”
于丽回了一声,走到墙边提醒道:“我开灯了啊?”
“嗯”
李学武把眼睛闭上,等着眼睛慢慢适应了灯光这才睁开。
“二爷他们起了?”
“嗯,彪子去接小燕儿了”
于丽见李学武坐了起来,便将衣服一件一件地递了过去。
“今天要停业吗?”
“看看再说,国栋的意思是能简则简”
李学武穿着衣服下了地,由着于丽帮着把衣服穿得了,点了点桌上的公文包说道:“你收拾好了放在倒座房就行,如果回来吃饭我就拿了”。
“嗯”
于丽点点头,端了温水递给李学武说道:“跪的时候注意点儿,别凉着膝盖”。
“知道了”
李学武喝了一大杯,感觉胃暖和了,这才换鞋出了门。
这会儿正是天亮前最黑的那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了细风,吹的人凉飕飕的。
李学武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皱着眉头进了前院儿。
许是于丽起了,这会儿雨水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么早?”
“嗯,今天她们忙不过来”
雨水看着李学武脚步匆匆的,便提醒道:“天黑,注意着点儿啊”。
“没事儿,身上带着枪呢”
李学武应了一声便往三门外去了。
老话儿讲,老人要没的那会儿,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乱窜的。
雨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而李学武回答的并没有错。
他说身上带着枪不是吓唬活人的,不干净的东西也怕。
倒不是怕物力攻击,是怕魔法,是枪药,辟邪。
当然了,这都是老人讲的,李学武并没有试验过。
他面相凶,还真没遇着过。
进了前院儿,家里的客厅亮着灯,显然父亲是被叫起来了。
这会儿大家都想的是让李顺看看老太太还能挺多久,好有个准备,倒没奢求医生能妙手回春。
李顺是最不愿意给看这个的,一般都是去了给号了脉,赶紧就走,绝不想看这种场景。
不过今天不成了,不看也得看。
李学武站在家门口等了几分钟,便见着父亲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爸”
“嗯”
李顺见着儿子等自己,摆摆手,示意边走边说。
“人没的时候不许往前凑,听见没有?”
“知道了”
李学武应了一声,跟着父亲往西院儿走,这会儿跟大姥、二爷他们汇齐了,出了大门往沉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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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家祖上是做嘛的李学武不知道,沉国栋也没说过,八成也不知道。
老太太就说了沉国栋父母的事儿,可也只是交代了几句,从小就是,不怎么跟沉国栋多说这个。
到现在老太太要走了,沉国栋都不知道他们家打哪儿来的,为什么住在这倒座房这儿。
兵荒马乱的,有个安身之所,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路很黑,时不时能听见几声动静,不过都被黑夜掩盖了。
除了这些,只有众人的脚步发出的察察声。
李学武手里掐着手电筒,却也不怎么亮,倒是能看得见路。
几人手里都夹着烟,倒是不缺烟气儿。
还没进沉家所在的四合院大门,便听见了一阵阵哭声。
李学武叼着烟嘴的牙咬了咬,知道父亲不用看了。
“啊!~~呜呜~”
等走到大门口,见着回收站的厢车停在门口,门子开着,老彪子正抱着纸钱往屋里走。
“姥爷、二爷,李叔”
老彪子依次招呼了,又看着李学武等人低声说道:“刚咽气儿”。
李学武没有说话,皱着眉头从车上拎了排子和烧纸往院里走。
其他几人也都从车上开始往下卸东西。
这沉家人丁单薄,又是个老太太带着孙子生活,穷的都不行了。
所以这人情世故也就没有,现在老太太走了,院里也没个动静。
就连住在隔壁的那户都关着房门装听不见。
老彪子是不忿的,要作一作,被李学武骂了。
不过这倒省了事儿了,回收站这些人忙的过来。
这会儿李学武将排子拎着进了屋,小燕儿和小燕的母亲正在屋里给老太太收拾着。
沉国栋则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李学武看了看屋里的狭窄,皱着眉头跟一旁的二爷商量了,等老太太穿了衣服,就把床和家具什么的收拾出去,倒出空儿来停灵。
左熘沉国栋也不在这边住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边几人忙活着,就听门外响起了鞭炮声。
老彪子和傻柱也是狠,直接两挂五百响,外加十颗二踢脚。
得了,周围的邻居都不用睡了,这闹铃相当厉害。
李学武也没责怪老彪子他们,这是老礼儿,你睡不着能耽误哪一会儿工夫,还能不叫这边办白事?
李学武出了门,吩咐二孩儿再跑一趟,得叫十三太保过来帮忙了,还得叫于丽她们过来祭拜。
沉国栋和姥爷、二爷他们早有商量,无论怎样,只停灵一天,第二天清晨就发引。
他说老太太不喜欢热闹,安静地走才好。
李学武跟老彪子在门口说了几句话,那边就叫去帮忙了。
老太太衣服穿好了,往地上挪。
一进屋,便见着小燕儿跟着沉国栋跪在一旁,小燕儿母亲则是站在床边等着。
几个爷们都伸了手,把老太太抬到了排子上,由着哭着的小燕儿和她母亲给遮了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