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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满面的泪水,痛苦后悔地看着左翎,她跪在了他面前,“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我发现我真正爱的人其实是你,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那张脸,正是阿黎于印翎记忆中见到的天界文灵女君——秦舒画。

    “是你……”左翎垂眸看她,前世的记忆回归后,他既是左翎,也是印翎。

    “是我,你一直爱的秦舒画,我回来了,我清醒了,”秦舒画跪在地上伸手抓着他的衣角,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我爱你,印翎,我爱的其实一直是你,求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那双眼中的情意多么真诚。

    左翎突然回头看向了阿黎,阿黎看到,他的眼中满含歉意。那一眼便让阿黎心中空了一瞬,让她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左翎,她感觉自己要失去他了,因为那些记忆中入骨的深情,那些碎心之痛都消磨不掉的爱意,如今他拿回了曾经的深爱,而所爱之人就在眼前,正诉说着情意,万年的痴恋,终于迎来成功了……

    或许,阿黎从不觉得,自己对于左翎,有多重要。

    “对不起。”左翎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阿黎撇开了头,她不是很想面对自己被抛弃的画面,她的自尊不允许。

    “前世今生,过眼云烟,秦舒画,不论我曾经多么的爱你,但今生的我不是前世的我,今生我是左翎,我爱的人,是阿黎,不是你。”左翎缓步走到了阿黎面前,牵起了她的手。“此生,只要她不弃我,我便随她一生一世。”

    而阿黎则诧异地抬起头,看到左翎脸上熟悉的笑,她的心中满满的温暖与踏实,他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从这一刻,阿黎暗自发誓,此一生绝不负他。

    怀莲没有看他们,但听到了左翎的选择,他一挥衣袖,跪在地上哭泣的秦舒画便化作轻烟消失了,原来在这里的秦舒画竟是他幻化出来的。

    “阿翎,我很欣慰你没有选择秦舒画,”怀莲语气平淡,“但我也不喜欢她,”他看向了阿黎,眼中的确没有一丝好感,“不过既然是你今生的选择,我会尊重你,但如果她胆敢再令你受伤,我会杀了她。”

    “怀莲,为何就算我记起前世,也依旧不知你是谁?”左翎疑惑地皱起了眉,“你为何认得我,又为何与我生的一模一样?”

    怀莲看着左翎,凄凉地笑了笑,“因为你从未看到过我。”

    “阿翎,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何事,以血为令,我便会立刻来到你面前。你们,走吧……”

    离开魔界前,左翎带着阿黎前往了琉璃王宫后的涅魔山顶,在山顶上有一处坟冢,碑上刻着“红羽魔君穆笛之墓”。

    站在坟冢前,左翎叹了一口气,“穆笛曾是我前世最信任的人。”

    “可是他背叛了你。”阿黎回应,“在血池底,我看到你前世的记忆了。”

    “怪不得,你见到秦舒画也未疑惑。”左翎轻笑,“但是你所见到的记忆,应是怀莲特地为你准备的,虽然我不知他为何如此清楚这些事,但这些记忆被封存在那一魂一魄之中,是不可能被取出的。”

    “那不如我说与你听,你且判断一下?”束黎将自己所见的记忆尽数告诉了他,左翎听后,告诉阿黎,他所见的这些并没有错,但是缺少了很多。

    “你可知为何秦舒画会爱上穆笛?”

    “在王宫之中日久生情?”阿黎的所见到的记忆并未有此解释,自然不知。

    “因为前世的印翎时常擅自离开王宫,他的亲信红羽魔君穆笛又精通幻化之术,便常常化作印翎的模样,为他应付公事,印翎救了秦舒画之后,将她安置在王宫外,也时常派穆笛暗中保护她、照顾她,穆笛日久对秦舒画生出情意。私心之下便化作了他的模样,欺骗秦舒画说,那日救她的人其实是他。后来对情爱之事极为愚钝的印翎,竟然将秦舒画囚禁在了王宫,如此便令秦舒画恨上了他,只一心想着穆笛,而穆笛自然怜惜她,两人又在王宫朝夕相处,情浓意深。”左翎就像讲故事一般,将原委一一道来,“一步错步步错,离了正轨,一切都回不了头,最终让印翎死在了秦舒画的的手里。”

    原来竟是如此,但就算这样,也无法改变秦舒画是如此狠心之人的事实。但阿黎还是有些醋了,“那左翎可是后悔选了束黎了?若是后悔,现在尚还有机会弃了,回去找秦舒画。”

    左翎笑着将阿黎抱在了怀里,轻吻她的额头,“从未后悔,今生今世左翎唯阿黎一人,生死不弃。”

    阿黎心中自然欢喜,但面上却轻哼了一声,“你若真敢弃了我,我便效仿人界的人彘之刑,剁去你的手脚!”

    “如此残忍,可要将我吓坏了。”左翎故作害怕,“此次取回魂魄,倒是觉得力量强了许多,不如试一试我能否从此处待你回天界?”

    阿黎闻言十分吃惊,“你竟有如此强大?六界之中怕也只有寥寥数人能做到。”

    “你可莫忘了,我也曾是一界之主。”左翎一手作诀,汇聚力量之后,挥手于身下布出一阵,法阵运转,两人转瞬便消失了。

    阿黎与左翎离开后,怀莲出现在了那里,看着脚下阵法留下的痕迹,片刻后,一脚将法阵毁了。

    六万年前,印翎得到血池的承认,继任为新一任魔帝,无意间于血池落下了一颗莲花种子,那颗种子便在血池中扎根、生长。

    一万年后,印翎被九尾狐重伤,失去了右眼,伤重垂死之际跳入血池,借住血池的力量恢复伤势,他的血溅在莲花的花苞上,血红的莲花便在那一刻绽开了花瓣,并吸收着他的魔力,化作了人形。因自他的血中诞生,红莲化人也与他生的一模一样,他便是怀莲。

    怀莲刚刚化形,魔力极弱,双瞳赤红,所视之物也皆笼罩着一层血色。他看着重伤昏迷的印翎,右眼上汨汨流血的伤,没有犹豫地将自己新生之躯的右眼,换给了他。

    自那一刻,怀莲诞生于印翎之血,拥有着印翎的魔力,又为印翎付出了自己的眼睛,他便如为印翎所生的影,与他同心同体,印翎所伤之痛他如亲身所受,印翎心中情绪他亦能感觉到,但承受这一切的只有他,只有他是影。

    他化回了红莲,让身体接受着这一切,而印翎醒来之后,见不到任何人,便以为自己的眼睛是血池恢复的,未曾在意。

    因为他的魔力太过弱小,还不能够离开本体扎根的血池,随后的一万多年,怀莲便一直守在血池边,眼上覆着红绫,感受着印翎。印翎受伤,他的身体也在痛;印翎开心,他便跟着开心;印翎难过,他便也更难过。随他喜而喜,随他忧而忧,怀莲也因此眷恋、满足。

    但自从印翎遇到了秦舒画,怀莲日日感受到的,便是无尽的痛苦,甚至是剖心之痛。印翎失魂落魄地再度回到血池,没有了意识,怀莲从藏身的角落踉跄着走出来,走进血池,抚摸着他鲜血淋漓的胸口,自己的胸口也在痛,但心中更痛。他用自己弱小的魔力,一点一点地帮印翎合起伤口,痛的全身都在颤抖。

    这一次,怀莲整整守了他三千年,他才终于愿意醒来,而怀莲再次躲了起来。

    而数千年后,印翎终究还是死在了那个女人手里,怀莲也死了,他感受着印翎那一刻所有的痛苦,撕心裂肺的痛令他跌入血池,心魄具裂。

    但怀莲自血池中重生了,印翎死去,他得到了血池的承认,被选为了新任的魔帝。他将印翎的尸身封在晶棺之中,葬在血池池底,然后戴上他的面具,成为了新的魔界之主,为他守护他的琉璃王宫。

    后来,天界文灵女君因杀害魔帝之罪,被判神磨碎魂之刑,但在行刑之前,她就已经疯了,没人知道她是因为即将受刑而疯,还是知道了什么真相而疯。

    其实怀莲是爱印翎的,但那一世他没有站在印翎面前的勇气,始终躲在阴暗之中,做一个从未被他看到的影子。

    这一世轮回转生,他不再是印翎,怀莲也无法再与他同心同体,但也要护他永生永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就算他仍旧看不到自己,就算自己仍旧是一个影子,他也不在乎。

    左翎的法阵成功将他们送入了天界,他自己颇为满意,阿黎却吃惊的很,她没料到左翎真的变得如此强,如此一来,阿黎不及他,又成了众师兄弟中最弱的一个。思及此处,不免郁闷。

    “私自破界,擅闯天界,按照天规,该如何罚?”轻飘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阿黎不禁寒毛竖起,回头一看,不是祖兮还能是谁。

    “既是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阿黎干笑两声。

    “既是诚心破了规矩,那便是也诚心认罚了?”祖兮微笑,“随我去领罚如何?”

    “大师兄,”左翎拍了拍阿黎的头,“你就不要为难阿黎了,是我要私自破界的。”

    “师弟身子好了,实力也不可小觑,直奔师兄了啊。”祖兮看出左翎的气息的确与以前不同了。

    “师兄言重了。”

    “……”祖兮又看向了阿黎,笑得灿烂,“既然师弟开口,我便不罚你了,但上次要我帮忙,且替我将天规抄一百遍,方便我发与新来的小仙。”

    阿黎刚松了的一口气又梗在了胸口,但她还是想知道那件事如何了,“那事情如何了?”

    “我交给他了,”祖兮说,“但他没有用。”

    “……那罢了。”阿黎叹了叹气,转而冲祖兮眨了眨眼睛,“兮大哥,我跟左翎要回去找父尊复命,你可要一起回去?”

    祖兮不吃那套,“一百遍,没得商量,我还有事要办,晚些回去。”

    “啧,好吧。”阿黎实在愁抄那一百遍天规。

    两人回到神机境,直接去了书房找束修,平日里无事他都会在那里。但走到书房门口,便遇到了刚从里面走出的青衫男子,正是阿黎的兄长束应,他怀里抱着几卷书册,见到阿黎与左翎,便开口,“阿黎、阿翎,你们回来了,可是来找父尊的?”

    阿黎点了点头,“我们方从魔界回来,正要向父尊复命。”

    “这样啊。”束应微微一笑,“不过父尊不在书房,我本是来将今年重新整理的仙籍簿交于父尊查阅,可他并未在,我便又抱了出来。”他抬了抬手里的书册,“不过近日并无什么大事,父尊应当是又去了清心佛陀处下棋了。”

    “父尊真是巴不得住在狱祖那处了。”阿黎怨道。

    “黎儿。”束修回来的真是时候。

    “父尊。”阿黎与束应一同行礼,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师父。”左翎忍着笑意,对束修拱手作礼。

    “翎儿,你魂魄尚不稳定,还需多休息几日,不要随意动用法术。”束修说完,便未再说什么,走进了书房,束应也抱着书册跟了进去。

    阿黎自觉尴尬,便急急忙忙带着左翎溜了,束应与阿黎一样,是束修的养子,几千年前,他本是神机境内的一棵灵树,于神机境充裕的仙气滋养中修炼,早早便化为了孩童,被束修收养长大,受他的教导,如今的束应已是天界主簿天君,掌管天界仙籍簿,收录着天界所有仙官的品阶位分。

    当然那个所谓的仙籍簿中,并没有阿黎。

    在送左翎回住处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湛溪,湛溪是束应身边的小仙,有着一头金红的发,不论到哪都无比惹眼。他见了他们,急忙上前询问可见过束应,阿黎便告诉他,束应正在束修书房中查阅仙籍簿。看他如此着急的样子,便问他有何事。

    “还请仙上与束应天君带句话,说湛溪要入人界报恩,暂离几日。”湛溪求了阿黎,便匆匆离开了。

    阿黎虽疑惑,但左右不过是带句话而已,便应了他,见他离开的如此匆忙,也不知是报何恩这般急。

    将左翎送回房间休息,阿黎便去找束应,但他已经不在束修那里了,略做思索,阿黎便御风而起,向着温泉谷而去。果不其然,在温泉谷的巨树下找到了他,其实这棵灵树便是他的本体,每当他有心事,都会回到这里。

    “怎么,心情不好?”阿黎坐到他旁边。

    束应见是阿黎,便叹了口气,“湛溪又不见了。”

    “我今日见到他了,托我捎话给你,说要如人界报恩,离开几日。”

    “又要去报恩?”束应蹙起眉,身后的灵树无风摇晃起来,飒飒作响,阿黎知道他是生气了。其实阿黎并不明白束应与湛溪之间的关系,是父子、朋友,亦或是别的什么。

    湛溪是很久之前束应自人界带回的一条赤尾金鲤,一直被他养在本体脚下的一池清水之中,那是束应特地为他开辟的。经历了数百年,湛溪受束应仙泽修炼得道,做了他的随侍小仙。但湛溪一直心心念念要报一份人间的恩情,他幼时曾被凡人捉住,险些成了刀下亡魂,是一位小僧救了他,他便一直记着。

    “虽说我不反对他报恩,但已不知报了多少回了,还不满意,我也曾救他于泥潭之中,为何不见他向我报恩?”束应极为不满,“阿黎,将你藏的酒取出来,我与你大醉一回!”

    阿黎讶异,束应虽默许她藏酒,但从不允许她多饮,更别提与她一同喝到醉了。

    将藏在灵树下的数坛酒挖了出来,一边放肆饮酒,一边互相倒苦水,一直喝到了天黑,无数发光的小生灵漂浮着,照亮了他们。

    束应已经醉倒,靠在温泉边的巨石上睡去,阿黎则坐在石头上,晃晃悠悠地将坛子里最后一口酒灌进了肚里,人已经迷糊了。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正一步一步走过来,阿黎半睁着眼看他,恍惚之间,一个影子与面前的人缓缓重合,她晃了晃脑袋,再看向那人时,已换了个模样。

    阿黎突然娇俏地笑了起来,她站起身,伸手抱住了他,脑中混沌一片,攀上他的脖子,“你来了~”

    祖兮黑着脸,看着面前换了个人般的阿黎,闻到浓重的酒气,又看到旁边一地的空酒坛,便知她又喝醉了。

    阿黎说完了话便醉倒在他身上,脸上尽是醉酒的红晕,祖兮扶住阿黎,看到醉倒在旁的束应,气得一脚将他踹进了温泉之中。而后便又施法将他从水中捞出来,用法术拎着,再抱起阿黎,一路回了神机殿。

    随意将束应丢进了他自己的房间,祖兮便抱着阿黎送回她房中,安顿她睡下。看着阿黎的睡颜,祖兮不禁想到刚才她抱着自己的娇俏模样,那时可的确险些令他失了神。

    方才离开阿黎的房间,祖兮便见到了站在院中的左翎,正寒着眸子看他。

    “师弟,如此晚了还不休息,站在此处看星星吗?”祖兮轻轻带上房门,亦看着他。

    “大师兄深夜进入阿黎闺房,怕是不妥吧?”

    祖兮直面左翎眼中的寒芒,反而笑了,“作为大师兄,见了醉酒的小师妹,如何能视而不见,自然是要送回房间照顾她好生歇息才是。”

    “日后阿黎有我,不必师兄费心。”

    “我关心师妹是我的事,师弟不必多虑。”祖兮碧色双瞳也流露出了肃杀的寒意,他穷奇一脉,数万年来皆以嗜血好战为名,怎会惧他?“师弟莫要如此看我,若论嗜杀,你还差的远了!”

    左翎未再说话,他自知现在绝对不敌祖兮,便也只能忍让。祖兮见他不再反驳,隐去了眼中的寒意,笑着离开了院子,左翎静立片刻之后,也转身离开了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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