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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犹豫,卡特莱追着茉亚,朝与城门相反的方向狂奔。他还有很多问题等这可恶的女人解答,可不能倒霉地死在当年随使团出行的起始点,抱着满腹疑虑去给不知在哪巡视的焱王焚为飞灰。
“祖遇到了麻烦,贤者要夺走他的身躯,他必须反击,”行路时,茉亚不紧不慢地开口,眸里是遮不住的担忧,“考虑到我们的安危,他出此下策,让我先带着你出逃。”
“是吗?看来,我还得感谢他,没有再次把我出卖;感谢你,设了套请我钻,”卡特莱跃向一株大树,猛蹬树干,踹得绿叶漫天,“他若逃不出,老子何不认了命留在灰都?到哪不是干活吃饭,回他娘的梁国作甚?辛苦五年,重头再来?操他娘!”
见他停步,茉亚踩起阵阵飞灰,停在泥路边,用格威兰语回答:“他会的,他会的。”
这时候,祖先生已入贤者的居所,不再行礼致敬。似乎在他的眼里,老迈的贤者是一幅画、一尊雕像,是时候归于历史,成为过去的纪念了。
“很好,”他的态度,令贤者欣慰,“来吧,承接我的本源,带着我的意志与理想,活下去,寻找新的学徒,寻找新的继承者,守护萨仑的一切,直至力有不逮吧。”
祖先生闭上眼:“是的,我明白。”
贤者掀开衣袍,摘去挂在脖子上的黑盒,取出那枚集浩瀚星芒于方寸之间的晶石,以特罗伦语诵念它的真名:“原初之岩,请汲取我的本源,将我的从前化为养分,滋生新的未来…”
“来吧,”接过流窜金芒的黑晶石后,祖先生以梁语沉吟道,“初诞天晶。”
千分之一秒内,贤者的瞳孔骤缩,放开原初之岩的手更朝前抓去。在他眼中,祖已获得他的记忆与知识,理应成为新的他,岂能凭曾经的母语唤醒原初之岩?除非…
“贱皮癞狗,”亿万金芒将祖环绕,震飞试图取回原初之岩的贤者,更把数十座雕像波荡为粉末,“我可无心陪你扯皮!死吧!”
做事就要做绝。祖毫不留情,令天晶的力量去毁灭贤者,免得他再生事端。可七纸光页飘出贤者的身躯,竟把原初之岩的光芒悉数抵消:“孩子,莫要被它蛊惑,还回原初之岩,为时不晚。”
“为时未晚?贪生怕死的老狗,我已清楚它的秘密,掌握融汇它的诀窍…”拒绝贤者馈赠的知识后,祖虽不知这七张发光的书页是何物,却自信其不能压制天晶的光辉,否则,贤者哪会如此狼狈?但,这鬼魅的书页确实消磨了天晶的力量,让贤者足可自保,更使祖在消失前放肆嘲笑,“你也知道该怎样融汇它,可惜你胆小如鼠,哪怕千载难逢的机会近在眼前,你也不愿尝试…再见了,尊敬的老师。”
天晶在手,大地的风景尽入眼帘。一念之间,祖仲良就寻见妻子与老友,被金芒传送至他们身旁。
稍后,他收好初诞天晶,躲进林地,躺在茉亚的怀里,就是头痛欲裂,也要跟立在树上望风的老友说笑:“娘疙瘩,要了我老命…牛兄弟,别来无恙。听我一言,快拔了那钩须髯,免生招摇啊。”
他是嘴上聊天、心里告急——逃出贤者之手,天晶再不肯主动帮忙,若非握着天晶的本体,能够强行调用那无穷的力量,他相信,天晶很乐意再认新爹,把他除掉。
“我的儿…勿害我,”祖仲良摸向挂在胸前的黑盒,用心音窃笑,“为父如有不妥,定不舍与你长辞,纵是粉身碎骨,也当挟你陪葬,天晶我儿。”
“祖,怎么?”
“没事,没事…”妻子的关怀,让祖仲良心头一暖,痛都减轻不少,“它不老实,要调用它的力量,唯有靠自己…太疼,太疼了。”
“那就别管它,别用那些力量。”
“不能不用…”祖仲良取出初诞天晶,对着穿透树梢的日光,向流淌在漆黑里的金丝自嘲,“尽量少用…”
很久之后,同样是看着初诞天晶,祖仲良却是坐在永安城的神宫内,孤身一人,没有沉默的朋友、没有相伴的爱人,有的只是他借网清洗的议院,和束缚在网中的朝晟。他知道,在重归大梁、枕着茉亚的膝休憩、说出那番话时,他已踏入了一条死路,永远不能回头。
古老的书页合起,昔年的风景隐去,而今的本源终结。耗时十天,小武用视界看遍朝晟的元老在格威兰的生活,就算头昏目眩,也将之总统概括,逐一讲给无秋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猜的不错…”无秋捧起元老的手书,怅然若失,“天武的准则,我不曾想错…执掌初诞天晶的法门,定是它无误了。”
“爷爷,这些天好累,我想休息休息…”
“去吧,乖孩子。”
连着十日都起早贪黑,忙着以视界读书,小武难受得紧,迈着小步子钻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换好睡衣,美美睡一觉。
无秋拉上窗帘,还回元老的日记,再回来,已是立足于酒店外的沙滩,捡起一枚枚螺壳,扔向蔚蓝的海面,打破宁静,惹来风波,惊走海鸥,唤来海浪,把海滩上的游人吓得远跑:“小林啊…思行啊…你该是谨言慎行,谋定而后动,明了天武秘辛的人。但你能想到、能猜到,能明白天武的真面目?能理通天武的嗜好,推出获取天武秘宝的代价?不,你不能…你太聪颖,太矜持了,不像我,又蠢又疯…可惜,惟如此,方能明悟本源之道。”
林思行,林博士在忙什么?无非是招呼两个渐渐信任他的孩子,陪他们在游乐场玩耍。先骑过旋转木马,又在云霄飞车上尖叫,最后,一老两少坐进了摩天轮,品味刺激后的从容,在这悠悠升高的摩天轮上,远眺灯火通明的楼房。
但他知道,万家灯火,是不可企及的希望、葬送梦想的希望。
电话响了,林博士拍了拍两个乖巧的孩子,调低音量,看看是哪个分身又来叨扰。一见是待在康曼的曼德·福斯特,他便没了兴致,让其把要讲的话写成邮件,发送到邮箱。
电话挂断,在厕所蹲马桶的老曼德如之照做,边写边笑,只因康曼城的破事太好玩好笑。洗干净手后,他踩了踩棕黄的地毯,没用吹风机烘干,而是拿米色的墙纸抹净手,回到大堂的餐位,瞥了眼那桌还没解决麻烦的客人,向品着果酒的诺克·怀特打趣:“怎么,还在闹?”
“那是,你看,连经理都出来道歉了,”诺克嘟了嘟嘴,示意老曼德看那位给挺着个大肚腩的客人赔罪的金精灵,“这肥猪可不简单啊,莎薇酒店的经理是认识些朋友的,见了他,竟然收起怒容赔笑,福斯特先生,你清楚他的身份?”
“嗯,我若没记错,该是在新区的法院见过他,”老曼德懒得留意经理和客人,看向一位站在经理身后的木精灵,欣赏起那弥漫脸颊的红温愠怒,“喏,这倒霉的长耳朵呢?赔罪了?”
“没有,嘿,这位法院来的先生真过分啊,这是第几次了?”诺克摇起高脚杯,对反耀残光的酒珠坏笑,“每次来这里吃饭,都能碰上他,总会在那长耳朵路过时拉一把搭讪,这次,竟然动起手,捏人家屁股…哎,也难怪长耳朵扇了他一巴掌。”
老曼德欣赏点头。他记得清楚,这位在康曼城法院任职的胖绅士,从一周前就开始骚扰莎薇酒店的大堂领班、那位难压怒色的木精灵。他上厕所前就看到,那胖绅士竟在众目睽睽下伸手重拍领班的屁股,还掐了掐,换来一个响亮的耳光,把酒店的经理都引了出来,扯起嘴皮劝架。
这时,经理转向领班,厉声呵斥对客人动手的不礼貌,而在老曼德的角度,却能看见,金精灵是挤着眼睛哀求,求木精灵给骚扰者赔罪,端得是卑微惶恐。
木精灵咬咬嘴唇,深吸几口气,强按怒意,微笑着朝流氓样的胖绅士道歉,在宣布体谅的嬉笑中背过身,借口盛菜走掉,好不讨人惋惜。
过了会儿,这领班的木精灵推着餐车,来到老曼德和诺克的桌旁,恭敬地介绍盛放的菜品。老曼德瞟向这木精灵,从温婉的青春容貌间看出一味悠远时光方能生养的慈祥和蔼,而见那微黑的眼袋和尖翘的耳朵,他能肯定,懂行的人都瞧得出,这名木精灵是至少年过三百岁的老男人,不免暗叹:“口味真重啊,白皮肥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