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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珠眸中却似隐匿了一缕幽幽深邃的光彩,面上却一派柔和,不见有半点咄咄逼人。
她甚至万分体贴:“师太,这些到底是摄政王府所查得,其中有无偏颇,我也是不知晓。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是说不定。不若,再让我好好查一查,瞧一瞧。说不定,就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玉秀师太却寒毛直竖,她如何能容王珠去翻阅那些属于清隐庵的账册?
且不说清隐庵虽有仁慈名声在外,账本有诸多污秽。
就算是奉送上做平了的账目,王珠必定也是能鸡蛋里面挑骨头!
便是没有毛病,王珠也是一定会瞧出毛病。
更何况,清隐庵中贪墨之事,也不是没有。
一瞬间,玉秀师太内心之中流转了若干念头,略略寻思,玉秀师太也是顿时有了决断。
纵然是主持在这儿,必定也是如玉秀师太一样的心思。
想到了这儿,玉秀师太顿时狠狠一巴掌抽打在了了因脸上。
“孽障,亏得我处处为你着想,甚至于替你开脱。却也是料不到,你当真是,做出了这档子的事情。竟然是如此,不知廉耻。你,你如何对得起我一心栽培,对得住你父母名声。”
了因顿时也是被这一巴掌打得可谓是晕头转向。
她那面颊,却也是顿时**辣的。
她一颗心,却也是不断的往下沉了。
自己方才,不过是贪了这么一块玉,可是如今却也是添了一个老大的帽子,狠狠的扣了过来了。
想到了这儿,了因内心却也是颇多委屈和不甘了。
可是,玉秀师太居然还是拿自个儿的家人要挟,所以了因也是无可奈何。
那日蒙家的那个婢女许娘,虽然朱若白以那亲人相要挟,许娘仍然是招了。
然而毕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不在乎亲人的。
比如这个了因,内心之中也仍然还是记挂家里面的人。
正因为这个样儿,了因也只能含泪隐忍,好不容易,便是憋出来一句:“是,是徒儿一时糊涂啊。”
王珠瞧着没有意思,雪润的手掌轻轻的抚弄椅子柄,旋即缓缓说道:“这位小师太,未免招认太快了。我不是说了,许是我查得不对劲儿,并没有这样子一回事情。”
了因垂泪:“既然摄政王妃已然是查在了我的身上,我言语狡辩,又还能有什么用处。只恐怕,还是自取其辱。也是我,一时糊涂。”
玉秀师太倒是理直气壮的。
那些个脏事儿,玉秀师太倒也是并未当真沾染。
她要拢银子,自己有的是法子。
只不过清隐庵,有时候有一些别的需求,需要拢一些银子。
而玉秀师太,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她理直气壮,并不觉得这样子的言语要挟,究竟是有什么用处。
王珠的眼波流转间,却也是顿时平添了几许浅浅的水色。
“既然是如此,究竟是如何贪墨,总是合该说说清楚。”
了因面颊苍白,嗓音却也是不觉轻轻的颤抖:“我,我——”
她身子摇摇欲坠,却也是咚的一下坠落在地。
竟似被吓坏了,就此晕倒了。
王珠红润的唇瓣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却也是令人将那了因给扶着走了出去。
留下了玉秀师太,面色变幻,容色很有些难看。
这一场宴会,接下来顿时也是变得索然无味了。
宴会散去,凌霄一路跟随,看着唐玉陵的眸光变幻,竟似有几分凛然之意。
她匆匆向前。
对于凌霄的出现,唐玉陵竟似并没有半点波动。
凌霄唇瓣动动,忽而低低嘶吼:“为什么?”
唐玉陵目不转睛的盯着凌霄,忽而不觉冉冉一笑。
“我知道的。”
凌霄低低说道:“是,你应当知晓,刘鹿那些小小的手段,我素来不放在眼里。你应当知晓,我是个知晓分寸的男人。你更应该知晓,我是绝不会做错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今日之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纵然退亲,这天下却也是绝没有一个能说你不是!”
唐玉陵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忽而冷声说道:“不错,不错,你了解我,我也是了解你。我要一个才华洋溢的夫君,你要我唐家的权势帮衬你的青云之路。而这些东西,不善于经营的刘鹿是不可能给你的。比起女人,你还更喜欢权势一些。可是刘鹿那枚玉佩,你还是收下了。”
凌霄为之语塞,却也是不肯干休:“是了,我是收下了那枚玉佩,可那又如何呢?她哭哭啼啼起来说不清楚,可我连个正经承诺都是没有给过她,什么都是没有答应她。”
唐玉陵冷冷说道:“是,阿鹿还当真蠢的厉害,话儿都说不清楚。毁了自己的名声,还将你给害了。在你心里面,自然早看透了她的愚不可及,瞧透了她的自以为是。可正因为如此,凌霄,你方才让我心寒。倘若你喜欢她,是因为你爱极了她的单纯善良,将她看得千好万好。我可能还会不甘心,指不定要争一争。可是你呢,一边瞧不上她,一边仍然是对她有好感。你之所以对她有好感,是因为这个少女对你的仰慕让你受用,而我却只能让你忍耐。”
唐玉陵嗤笑了一声:“一想到你内心是极力忍耐于我,应付于我,我连个蠢货的吸引力都不如。你戴着蠢货给你的东西,享受她的仰慕,却不得不为了前程对我不能放手。你,你让我觉得恶心,更让我所有的尊严、骄傲,就这样子的碎了一地了。”
凌霄目瞪口呆的瞧着唐玉陵,看着唐玉陵恼恨的脸蛋。
旋即,他面色越发铁青了:“唐玉陵,你以为你是谁,纵然你是世族嫡出女儿,难道你还能一点儿委屈都不受?你,你竟然为了这般无聊的事情,这般行事。是了,最初你瞧上了我,便一直觉得自个儿高高在上,喜欢我也是纡尊降贵,所以,一直都是心有不甘吧。”
唐玉陵瞧着那嫩绿色的柳条,忽而微微有些恍惚:“当初是你哄我这个小姑娘,让我动心。可那些许得动心,却也是根本不值什么。我早对你没情分了,更何况你还对我这般羞辱。如今唐家绝不容我恣意退亲,只因为顾忌唐家名声。我不甘心,凭什么要容忍于你。我唐玉陵并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是犹豫、迟疑。可是,每一次,我瞧着你道貌岸然的,明明知晓刘鹿对你倾慕,你故意不点破,却刻意享受的样子。我就,我就恶心得想要吐出来。没有成婚,我已经是对你万分厌恶,更绝不想一辈子面对你这个伪君子。一想着我一辈子要忍受你的恶心事儿,表面上却要装出贤惠大度,我就不寒而栗,不寒而栗!”
凌霄面色却也是万分的阴沉,只因为他清清楚楚的知晓,自己的前程已经是不那么美妙。
从今以后,自己的官职,只恐怕再难进一步了。
更何况,自个儿,居然还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他还年轻,对于他这般身具野心的人,可是当真受不了的。
所以如今,凌霄可是恨透了唐玉陵这个毒妇了。
“那也是当初自个儿挑了我,如今却算计退亲。”
这个毒妇,可当真是心狠,明明知晓自己绝不会因为刘鹿逾越,所以这般算计。
唐玉陵冷笑:“是呀,可当初你骗了我,我以为你满腔热情、抱负,对我一片真诚。可是你却是个有心计的小人,一个官迷,冲着我的家世跟我亲近。你就好似钝刀子,软绵绵的伤了我,割了我的肉。我才是不会甘愿如此。我不是那等软弱女子,会因为一时糊涂,便是赔上一辈子。就算违背礼数,不择手段,我也,也是甘愿的。”
凌霄吃惊的瞧着唐玉陵,他虽然是知晓唐玉陵是个厉害的人儿,可在他的心里面,唐玉陵一直便是那等极有世族嫡女风采的人。
这心里再多小九九的算计,嘴里也是要提及那等仁义道德的。
想不到唐玉陵却也是撕开了画皮,露出了真面目,并且顺便还撕破了凌霄的画皮。
瞧见了凌霄面颊之上流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唐玉陵的内心之中顿时流转了缕缕的痛快。
自个儿还要特意私底下跟凌霄说一说,不就是为了瞧瞧凌霄这般脸色。
却顿时决绝离去,留给凌霄一个背影。
唐玉陵转身之际,顿时已然是泪水盈盈。
倘若不是她对凌霄有情,又怎么会觉得这是一种折磨?
她这份大度,却也还是能装出来的。
以后自个儿嫁的人,也许也跟凌霄差不多的性子,一般虚伪。
可若这个人不是自己喜欢的,也自然是绝不会有这般难受了。
唐玉陵轻轻的擦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一双眸子却也是透出了冷漠。
只因为她瞧见了刘鹿,那道婀娜的身影居然是盈盈而来。
也是,刘鹿喜欢凌霄的潇洒,她若喜欢,那便是真爱。
就算凌霄是别人的,她也小孩子样儿,总是念念不舍的。
这是刘鹿太天真,却也不拘俗礼。
唐玉陵知晓,这样子的事情,这男人若无此等心思,原本也没用。可她恶心凌霄,并不代表她不恶心刘鹿。
刘鹿什么东西都要抢,唐玉陵心里竟不觉隐隐涌动了几许的恼恨之意了。
只不过自个儿的怯弱之态,却也是原本不必让刘鹿这样子的女子瞧见。
若是瞧见了,岂不是自己颜面无存。
想到了这儿,唐玉陵却也是蓦然狠狠的捏紧了自个儿的手帕。
若不是当初自己当真将刘鹿当成手帕交,也许刘鹿也不会有那么多机会接触凌霄的。
而刘鹿却也是顿时垂下头,芳心忐忑。
今日遭逢大乱,刘鹿也是受尽委屈。
见到唐玉陵,她自然知晓自己应当抱歉的。
可是她内心之中,却竟不自觉有些窃喜。
唐玉陵原本跟她是手帕交,可是后来却是冷冷淡淡的。刘鹿心里面,却也是好生不是滋味。
唐姐姐,也是个势利的人啊。
更何况,在她的印象之中,唐玉陵一直都是那般优秀,那般耀眼。
虽然总说男人更爱温柔纯良的女子,可刘鹿那温驯纯良做到了极致,然而平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却是唐玉陵。
可是如今,唐玉陵却是如此受辱。
刘鹿有些悲悯的想,唐姐姐一定很难受。
她不觉轻轻的抬起头来,娇嫩的面颊之上顿时沾染了泪水珠子,怯生生的说道:“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当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误会,我和凌大哥是清清白白的。”
她可没做那等恬不知耻的事情,是唐玉陵自己误会了。就算她喜欢凌霄,可也只将这份心思埋藏到了心底,却也并没有想过争。
这天底下的人都误会了,刘鹿自己却知晓真相。故而,她总是理直气壮的。
然而唐玉陵却不觉淡淡的说道:“我没有误会。”
刘鹿哭泣:“唐姐姐,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唐玉陵反而掏出了手帕,轻轻为刘鹿擦去了泪水珠子,一如从前那般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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