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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身在佛门,玉秀师太却也是不得不惊叹于王珠的豪气。
是了,这个女郎端是厉害无比。
她那手指头,却也是不知晓抚摸过多少金银珠宝,既然是如此,王珠也是一点儿都是不介意那么些个东西。
玉秀师太心尖忽而隐隐有些酸楚。
从前她很少嫉妒这些,毕竟她有那悲天悯人的胸怀。既然是如此,那些争宠斗富的贵女,在玉秀师太眼里就宛如蝼蚁,实在也是算不得什么。
可是王珠,却实实在在的有些让玉秀师太不容忽视。
揭露了王珠奉送上来的是水香珠,周围奉承的声音顿时也是也是多了不少。
无不是感慨王珠性子慈和,仁义大方,方才如此舍得这样子的物件儿。
玉秀师太这样子听着,袖子里的手掌却不觉紧紧的捏紧了佛珠,青筋跳了跳。
朱家的血还未干,可是如今这些人却已然是将朱家给忘记了。
王珠不过是捐了一件首饰,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
可是这些人却将王珠捧上天,吹捧得不得了。
朱家的血,还未散去。
可就算是玉秀师太,也不得不隐忍。
刘渝被那狐媚子蛊惑去了,既然是这个样儿,她自然是少些了资本。
甚至,玉秀师太也是温润说道:“摄政王妃如此慷慨,当真是有心了,我代那些中辰的军户谢过王妃。”
王珠也是没理睬别的人,她听到了玉秀师太这样子的说,顿时也是不觉轻轻的扬扬脑袋。
她面颊之上有些愕然之色:“师太,这种事情,就是不劳你来道谢了吧。毕竟,这也不是给清隐庵的布施。”
说到了这儿,王珠手指轻轻的捧起了这水香珠。
晶莹剔透,香气盈盈,令人心动。
玉光却也是衬托得王珠手指头越发的晶莹秀润。
王珠言语之中的讽刺之意,也是让玉秀师太面色微僵。甚至那些跟随玉秀师太而来的女尼,面色却也是有些难看。
清隐庵名声极佳,在百姓之中也是颇有些声望。
她们这些尼姑,无论走到哪儿,都好似众星捧月一般,受人尊敬。
而且这些女尼也是可以自豪的,毕竟她们无论人在哪里,也确实尽力赈济那些灾民。
可是如今,这位摄政王妃言语居然是如此的轻忽和淡漠。
说得她们这些清隐庵的女尼就好似乞丐一般,等着王珠的恩赐。
这可当真是岂有此理!
玉秀师太故意放缓了嗓音,沉沉的说道:“摄政王妃当真风趣。清隐庵一向都是有心百姓,故而任何对百姓有利的事情,我等都是打心眼的欢喜。”
王珠妙目流转,低低一笑,手指头松开了珠子,盈盈的回到了自个儿的位置上了。
一旁,自有婢女奉送上了香茶。
玉秀师太有些恼恨,清隐庵是何等的声势,从前若是有人这般讽刺,那么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顿时会在贵族女眷之中失宠。这样子的人,就会成为土包子,也是没有人再与这样子的人交陪。
可是如今,王珠如此堂而皇之,却也是绝不会有任何损害。
只因为,这个妖艳女郎是摄政王妃,有无与伦比的权力。
这样子的权力,让人想要仰望,也是让玉秀师太内心涌起了缕缕的焦躁。
她口干舌燥,蓦然端起了茶杯,轻轻的饮了一口。
一杯茶水喝了干净了,玉秀师太却仍然是口干舌燥。
王珠,她心狠手辣,自个儿得罪了她,这摄政王妃必定是不依不饶的。
耳边,却也是听到了王珠忽而含笑说道:“清隐庵颇负盛名,玉秀师太,妾身当初在大夏和东海都是瞧见过你。更知晓玉秀师太游走各国,也是备受尊敬。”
玉秀师太心忖这是自然,却猜测不透王珠的心思,她绝不相信,王珠是真心称赞自个儿的。
这个摄政王妃,心思未免太重了。
她口中却是客气:“摄政王妃缪赞了,我等也不过是想为了百姓做些个事情。”
王珠垂下头,瞧着自己杯中的茶水,却不依不饶。
“而今日诸位的捐赠,是给中辰的军户的,算是中辰的家事。清隐庵的师太们游走列国,必定是有无数的俗事要做。似乎,也是不必一直麻烦清隐庵。”
王珠将这话挑明了说,听见了的人却也是顿时心领神会。
清隐庵在中辰也颇有威信,这也让这位摄政王妃有些不欢喜了。
正因为这个样子,王珠干脆直言,只说有些不待见了了。
玉秀师太顿时也是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了,摄政王妃果真是跟自己所想的那般,要先行动手。
她却故作不知:“王妃客气了,我等也并不觉得累。反而是摄政王妃,日理万机,又要照顾王爷,还要为了此等事情操心,更要教导女儿,应当爱惜身子才是。”
王珠冉冉一笑,红唇不觉轻品茶水:“想不到玉秀师太居然是这样子对我关怀备至。既然是如此,我也是受宠若惊啊。”
两个人言语柔顺,可这其中却也是蕴含了那等腥风血雨,在表面的平静之下,却也是早就暗潮汹涌了。
不少人内心寻思,今日这场聚会之后,只恐怕摄政王妃也是有意动手了吧。瞧来她们也是要通透了一些,不要再与清隐庵来往了。
便是要做善事求名,也不要去寻清隐庵不是?
玉秀师太却也是狠狠的捏紧了手掌,心中充满了恼。
王珠轻言细语的两句提点,就已然是让自个儿的处境万分不妙了。
不对,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整个清隐庵。
这个女人,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而在场这些贵女,个个戴着光鲜无比的面具,如今那心里面更是添了许多小九九了吧。
只恐怕,这场宴会过后,清隐庵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的。
玉秀师太脑子里蓦然浮起了这样子的一个念头。
可就在此刻,一道清脆的嗓音却也是响起:“摄政王妃说得没有错,我中辰贵女为军户所凑的银钱,安抚中辰军户,却让清隐庵得享盛名,岂不可笑。”
说话的女子,赫然正是唐玉陵。
唐玉陵眸光灼灼间,却也是流转了几许浅浅的厉色。
玉秀师太不觉嗤笑,王珠好手腕,居然让唐家嫡女首先发难。
这唐玉陵也是不知晓被摄政王妃许了什么好处,居然是这般给力。
好好一个世族贵女,却做了个走狗。
岂不可笑,玉秀师太虽忌惮王珠,却也是并没有将唐玉陵放在眼里。
毕竟这个唐玉陵,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子片子。
她幽幽一叹:“贫尼年少时候就出家了,一心只想做些与人为善的事情,倒是从未考虑过什么盛名不盛名。所谓盛名,对我等出家人而言,不过是虚名而已。阿陵,你年纪小,看重这些,却也是执着于皮相了。”
唐玉陵指责她借着别人博得一个好名声,而玉秀师太却顿时反唇相讥。
只说唐玉陵执着于盛名,太过于好名。
刘鹿更觉得自己猜测到了唐玉陵的心思,不就是因为凌大哥的事情,所以居然是这般为难自个儿的亲娘。
哎,唐玉陵看着通透大方,怎么是这样子的人。
那些人的目光,顿时也是不觉落在了唐玉陵的身上了。
唐玉陵指责玉秀师太的也许是捕风捉影,不过唐玉陵自个儿好名,如今也是昭然若揭了吧。
如今玉秀师太得罪了摄政王妃,唐玉陵便是不依不饶的。
瞧着若不将玉秀师太给踩在足底,只恐怕也是不能讨好王珠了。
唐玉陵面对那些隐隐蕴含了猜测的目光,却仍然是不依不饶。
她银牙轻咬,却也是不觉冷笑:“倘若不是清隐庵行事不端,玉陵也是不会想要当众无礼,做这个恶人。”
玉秀师太却也是不觉面颊沉了沉,冷声说道:“胡说八道。”
唐玉陵冷笑:“若不是清隐庵有贪墨之事,我何至于在宴会之上闹。”
她猛然站起来,面颊微凉,流转了森森寒意。
玉秀师太矢口否认:“清隐庵行事一贯端正,何至于有什么贪墨之事。”
唐玉陵翠色的衣衫轻拂,盈盈向前:“是吗?我瞧可不是这个样儿。若不是我那婢女眼尖,怎么能知晓我前年捐的一块玉玲珑,如今没有被变卖赈济百姓,却落在了清隐庵弟子的腰间。”
雅儿扯出了一边的了因。
了因面色一变,惊慌失措,不觉挣扎。
唐玉陵顿时狠狠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旋即,唐玉陵掏出了手帕,狠狠擦了掌心。
了因挨了这一下子,顿时整个人都是呆滞住了。
雅儿在她身上趴捞,搜出了一枚玉玲珑。
唐玉陵捏着这枚玉玲珑,晃了晃:“这是我的东西。”
她嘴里这样子说,眼珠子却盯上了刘鹿。
刘鹿心虚,身躯轻轻一颤,脑袋顿时垂了下去。
有人瞧着眼熟,顿时也是不觉说道:“是了,前年唐家小姐,就是捐赠了这样子一块玉玲珑。那玉颜色好,这般通透颜色,本来也少见。”
人群之中,顿时也是传来了一阵子的喧哗东西。
虽然这些贵族女子捐赠个东西,也不过是虚应个样儿。可若这些东西,当真是被人吞了,中饱私囊,她们心里面也是不痛快,觉得被当做了傻子。
于是乎,更不觉涌起了几许的愤怒。
了因吓坏了,不觉哭诉:“这,这是我买的。”
唐玉陵咄咄逼人:“是哪家铺子买的,不如和我说一说。倘若当真是冤枉了,我向你认错就是。”
了因是个女尼姑,应当青灯古佛的。
她若花钱买些玉啊坠儿的,本来就是有些个不像样子。
更何况如今她在唐玉陵的咄咄逼人之下,期期艾艾的,话儿都是说不出来。
只瞧一瞧,便是能瞧出她心中有鬼。
众女不觉哗然。
王珠面颊之上也是微微有些愕然之色,一双柔润的黑眸,却也是顿时隐隐有些深邃。
她自然早有探子打探了,了因这个清隐庵的女尼姑嗜好玉佩。更有探子瞧见,她留在身上的玉佩,就有唐玉陵的那一枚。
唐玉陵冷冷说道:“有些人,怎么就做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却据为己有。面上,倒也是是做出了一副纯善的姿态,暗中却是偷别人的东西。”
刘鹿被她讽刺得面都红了。
她内心之中充满了委屈,只因为在刘鹿瞧来,唐玉陵就是故意落自己的面子。
为了让自个儿难堪,也是为了让自个儿不好看。
刘鹿不想忍耐,怯生生的说道:“唐姐姐,何况这样子咄咄逼人呢。了因,了因虽然是出家人,可也是个姑娘家。人性本善,我相信她也是一时糊涂。你那块玉件儿,我赔你就是了。你,你也不必为难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家,可不就是要被你给弄哭了。”
刘鹿面上,一派圣洁光彩。
她甚至对唐玉陵隐隐有些不屑,不就是一块玉件儿,就算真委屈唐玉陵了,也不必为了一件器物大喊大叫吧。
别人还瞧着呢,瞧着的人,自然是会觉得唐玉陵姿态太难看,也不够大气。
好似自己这样子的,方才叫宽容大方,别人都会觉得自己懂事。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唐玉陵内心深处,将自己和凌大哥的事情想差了。
唐玉陵争风吃醋,这姿态方才是这样子的难看。
唐玉陵冷冷的说道:“只不过是一桩玉件儿?说得倒也轻巧。明面上都无耻到了这般地步了,这样子的肆无忌惮了。怎么有的人,居然还言语这般轻轻巧巧的。”
她不屑的瞧着玉秀师太,不觉说道:“玉秀师太,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这所谓的清隐庵,也不过是个藏污纳垢之地。借着仁善之行,实则私底下呢,却贪墨财帛,敛财有道啊。清隐庵心心念念,如此不肯放手,是否是因为,这其中有那妙不可言的利益?”
饶是玉秀师太心计颇深,此时此刻却也是因为唐玉陵的言语气恼不已。
唐玉陵也是不知晓得了王珠什么好处,居然是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不是说这唐家的阿陵是个聪慧的人,怎么就如此糊涂,心甘情愿做人家的棋子?
玉秀师太面颊之上顿时恼意浓浓。
却未等她言语,刘鹿抢先开口:“唐姐姐,便算是阿鹿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又何必对我娘这样子。千错万错,都是阿鹿的错。”
刘鹿样子凄婉、无辜,楚楚可人。
便是玉秀师太眼见女儿如此,也是不觉有些愕然。
刘鹿含泪倾诉:“这都是我的错,可我跟凌大哥是清清白白的。”
凌大哥?凌霄?
在场之人无不是竖起了耳朵。
唐玉陵言语微冷:“不错,你们确确实实是清清白白,可如今的事情,和我未婚的夫婿又有什么关系?”
刘鹿却觉得她嘴硬,明明是含酸吃醋,污蔑她的亲娘,可却扯着别的事情,敢做不敢当。
刘鹿痛心疾首:“我,我不过是凌大哥多说了几句话儿,还有就是送了他腰间那枚玉璧,却到底,到底还是清清白白的。”
众女不觉哗然,中辰虽然民风开放,男女之间也是不拘于大防。
可如今都私相授受了,还谈清清白白的。
刘鹿一副委屈的样儿,内心之中竟不觉流转一缕莫名的快意。
唐玉陵爱惜颜面,所以明明含酸吃醋,却也是不肯明言。
可还不就是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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