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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他是一名真正的人类——这有利于卢克模拟出接近罗福的设计胜利完成游戏。
带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几十米,不知踩到多少无辜生长在地面的植物,卢克的每一步经过,在这些地面植物和微生物的世界,是一个沧海桑田的轮回。如果游戏中也有命运的齿轮,卢克无疑已经变成掌控脚下微生物命运的上帝。现在,这位上帝正小心前行,准备解开另一位上帝安排给他的未知谜团。
隐约传来水流的声音,卢克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发烧发糊涂的幻觉,真的有一处水流。罗福构造的丛林是一个相对真实的世界,这里没有各种天马行空的想象下幻觉的干扰,正因如此,需要格外注意这个仿佛真实的世界里反馈出来的任何细微线索,那里或许藏着走出丛林的路。
七点零八分,看不出一点即将天亮的前奏,热带雨林中树木密集的地方感受到的天亮比开阔地更晚,各种乔木争相将自己的树冠朝向阳光,留下深浅斑驳的影子,炫耀自己的胜利,卢克现在正处在一片树木相对茂盛的地方。大型食肉动物很少在树木密集的林地活动,暂时没有它们的威胁对于体力下降的卢克来说是不小的安慰。密集的林地阻挡猛禽的同时,也阻挡了卢克的视线和脚步,卢克不得不以缓慢的、消耗更多体力的过程来寻找听上去距离并不远的水源。
热带雨林中的河流通常位于某一片森林的腹地,孕育出其流域所经区域的森林,有些水量充沛的河流甚至淹没大片树木,水面以上只露出树木的上半部分,形成水上森林的奇特景观。亚马逊河流域的大片区域即为这一自然现象的典型代表。
卢克当然没有见过亚马逊河流域,卢克只能借助百科全书,用机器人的演算模拟出亚马逊河恢宏的水上森林场景。那是卢克在游戏中作为设置丛林的一方曾经尝试过的一幕。进入游戏既在水中给穿越者带来新奇体验,同时也暴露出很强的地理位置暗示,毕竟,如此大规模的水上森林在地球上并不多见。
卢克在丛林游戏中作为丛林设置方的时候并不多,也许是法官生涯留下的烙印,工作中卢克更多担当裁判角色,生活中卢克则希望尝试不同的角色扮演,例如以挑战者的身份去穿越同事设置的丛林。人类社会的箴言表明,适度的换位思考方式和行为更容易理解事物本质,从而做出接近真实和正确的判断。卢克的工作恰好需要各种复杂现象掩盖下对真相正确的判断能力。
此刻,我们这位拥有精准判断力的法官的处境可不太妙,卢克试图以较小的体力消耗代价找到一处开阔的水源地带,好在体力消耗完以前接近正确的方向。
清晨的丛林从黑夜中醒来,被高大乔木遮挡得密实的天空吝啬透出零星曙光,下过雨的凉意减少,潮湿却因为温度的升高准备侵袭。隐约的水流声如此合时宜地出现,却藏在秘而不宣的某条小径之后。卢克凭借指南针和保持清醒的听力艰难向目标迈进。
速度并不快地走了一个小时,卢克裸露在外的肌肤和各种低矮的叶片一次次亲密接触,碰掉滴水状的叶尖上连接的水滴,制造了一场蕨类植物世界的小雨。渐渐,卢克发现易于行走通道上植物的排列呈现出某种奇怪的规律,这种直觉型的发现来源于卢克和罗福多次对弈的经验。罗福的丛林既然没有超自然的魔幻场景,那么一定有基于人类探索某个领域留下的智慧痕迹凝结成的迷宫样的道路。这些道路也许根据化学元素周期表变化,也许是已知行星运行不同年份的轨迹,甚至有一次,罗福在整片原始丛林中排列出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若不是在某个不同寻常的植物共生关系下发现这条通往神秘出口的纽带,那次游戏卢克绝不会拿到胜利的钥匙。一旦识破罗福的这种设计思路,多么复杂的环环相扣也迎刃而解,这让卢克多少觉得,是的,觉得,又一个人类的自我意识型思维,觉得罗福的丛林再无对决的新意——找出蛛丝马迹再从下载的百科全书中找出对应的规律,穿越罗福的丛林,想不赢,似乎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