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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赵霏霏说完，赵震甩手出去了，伴随着赵霏霏的怨怼谩骂，赵震出门拐了个弯儿进了自己的房间，啪一声关上门，赵霏霏的声音还在不停从隔壁传来。
陵王妃坐在东厢房，与两个儿女的卧房只隔了个后堂大厅，听的也是清清楚楚，让身边的妈妈拿着钱把车夫的钱结了，赵震、赵霏霏向来不对付，赵霏霏要是发起脾气来，那就是市井泼妇，谁敢招惹？此时，连她都不敢露脸，在金陵时，陵王府是赵霏霏说了算，在东京别府，也是赵霏霏说了算。
赵震甚是心烦意乱，坐在黑檀木书桌前双手捂住耳朵，咬着牙忍耐着，赵震的卧房比赵霏霏的稍大些，没有独立的书房，只能跟卧房挤在一处，身边服侍的也就一个十三四岁的女使，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此时他们两也溜走了，不敢在此逗留。
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枯草绿交领棉袄，长相平常，瘦瘦矮矮的护卫推门进来，对隔壁的骂声已经习以为常，他在赵震面前拱手，“世子，您交代的事儿，又办砸了。”
“都是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何用？”赵震大发雷霆，先是赵霏霏，再是百花楼关风眉，赵震不由得朝着墙壁那边生气大吼，“闭嘴。”
赵霏霏感受到赵震的愤怒，顿时胆怯，不敢再出声，虽然她是赵震的长姐，可赵震是世子呀，发起火来，她自己也不敢惹。
赵震继续跟来人说道，“李叔，你手底下还有人吗？关风眉一定要除掉，这是个祸根。”
李叔本是大内禁军都尉，偶然间被当时还是世子的陵王赵洗发现为逛青楼博美人一笑欠了地下钱庄三千两巨款，赵洗出钱替李叔断了债，再后来李叔成了陵王府的护卫总管，后来陵王府护卫就剩下四个人，还谈什么护卫总管，而跟着王妃和世子上京也就两个护卫，十来个小厮，十来个女使婆子。
李叔又是赵震的心腹，赵震最信任的、能用的人也只有李叔一人，他按下脾气，放缓了声音，与李叔说道，“当年父亲疏忽了，没有彻彻底底斩草除根，那个关风眉手里有东西，在官府拿到之前一定要除掉她。”
赵震目光如刀，眼中的杀意不由得让见惯大风大浪的李叔都怯了怯，十年前，老陵王赵权猝死，世子赵洗上承袭王位，赵洗初次上京，东京没什么人认识，没见惯东京富贵的赵洗花了眼，孝期之中隐藏身份喝酒狭妓，百花楼可是当时东京最有名的青楼。
行首李风眉更是名躁一时，赵洗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百花楼也不得见一面，赵洗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李风眉拒绝多次之后，赵洗又喝点药酒，李叔的协助下闯入李风眉的房间。
李叔在李风眉身上也花了不少，还被赵洗给发现了李叔欠地下钱庄钱的事儿，要是闹出去，他身为禁军都尉那可是死罪一条，谁知李风眉是个有骨气的，宁死不肯失身，赵洗性热难忍，李风眉的反抗激怒赵洗，最恨连妓女都看不起他，失手把李风眉给杀了，李风眉死象甚是难看。
李叔当时怎么都不会想到赵洗竟如此失心疯，杀了人，还闹得沸沸扬扬，赵洗威胁李叔帮自己脱罪，李叔为了自己，让赵洗一口咬死不能暴露身份，李叔才有机会买通当时的狱卒，利用禁军都尉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把赵洗掉包出来，除掉了当时所有涉及那个案件的人。
千算万算，没想到当年东京府尹一介文书发现了蛛丝马迹，去了一趟金陵，那文书姓关，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赵洗是陵王，那文书再次回到东京，李叔和赵洗再次杀人灭口，一把大火烧将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证据烧了个精光，顺势将罪名推到关文书身上。
谁知道那场大火竟然有漏网之鱼，当年明明发现了四具尸体，想到这里，李叔腰弯的更低，卢家婚宴之后，世子赵震陪着宁王世子逛百花楼，关风眉这个名字进入李叔视野。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百花楼，一样的头牌，跳着一样的舞，唱的一样的曲儿，李叔心惊胆战夜不能寐，那是李风眉的冤魂来索命来了，关风眉那双眼睛......
李叔想起李风眉倒在血泊里临死前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看着他，死不瞑目......
“李叔，你怎么了？”赵震伸手推了推李叔，李叔前几日把十年前赵洗那桩案子告诉他之后，总是莫名的出神，他看过十年前是小报，没想到那桩轰动一时的惨案是赵洗做下的。
李叔回过神来，拱手赔罪，“世子，属下无能，关风眉几乎不出百花楼大门，属下带人暗中埋伏，生等了关风眉落了单、假意纵火，百花楼乱作一团才动手，没想到中间窜出个看客捣乱，关风眉也有准备，保护她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们实在不是对手，只能先撤。”
李叔盯上关风眉之后，亲眼看到关风眉去过当年关文书的旧址烧纸钱祭奠，那是含福巷的一个院子，看关风眉的年纪李叔确认关风眉一定是当年关文书的女儿，她是回来复仇来了。
赵震也没有怪罪李叔，“李叔，关风眉是那个替罪羊的女儿，那个关文书从金陵回来之后边得了失心疯，是他这个女儿日以继夜照顾，关风眉如今出现在百花楼，绝不是巧合，她一定知道什么，只是没有足够的证据，不然也不会在百花楼纵火伤人案之后悄无声息，但一口咬死，官府结不了案。”
又道，“倘若当年的事儿被翻了出来，王府如今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王位乃至你我都不得善果，所以关风眉必须死。”
李叔很喜欢赵震，忠于赵震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赵震拎得清，为了王府可以不惜一切而代价，比赵洗那个糊涂虫更有手段更心狠手辣，“属下想起当年王爷也是一时糊涂，失了手，虽然亲眼目睹王爷杀人，可清清楚楚看到王爷是失了心智，王爷也不想杀人的，属下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义无反顾帮王爷，世子，千万不能让当年的事情再度让王府陷入危机啊，可如今，关风眉栖身水云台，在官府保护下，我们要怎么下手？”
李叔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赵震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区区女妓影响了陵王府？当年的赵洗不也是为了保住王位才不择手段。而他为了保住王位，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赵震冷哼一声，“区区贱妓，先盯紧了她，再找机会。”
李叔拱手，退了出去，赵震扶着脑袋，头痛欲裂，怎么都是事儿？陵王府早就不复往日辉煌，赵洗好色耽于享乐，整日醉生梦死，早就把陵王府家底掏空，田地、产业能变卖的早已变卖，不能变卖的也早就今年吃了后年的租，留给他这个世子的只有一个空头衔还有陵王府一屁股烂账......
想到这里，赵震恨极了，一下把桌面上的东西打落在地，眼神早已不是人前那个温和谦逊的翩翩公子，从他懂事起，他便知道自己是王府最后一个世子。
也是从懂事起，他便见证了陵王府一步步走向颓败。
也是从懂事起，祖父赵权便是金陵第一风流之人，挥金如土，蔑视权贵，可无人知道他的祖父死于花柳。
而他的父亲赵洗，眈于享乐，在金陵最是横行霸道之人，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少干，陵王府如今这般窘迫，赵洗可是出了份大力。
赵震血气上头，王府留给他的还有什么？他狠狠打开书匣子，拿出曾学究布置的课业。
赵霏霏耳朵贴着墙面听见动静，怯生生让金簪关上门，生怕赵震过来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