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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入朝便是铁板钉钉。他已经为了陕西弃了好几回唾手可得的好机会,满朝文官当中还没有一人能如此高风亮节。倘若真的是他一走西北便生灵涂炭,那么,岂非西北上下文武全都是无能之辈?”
否则他为什么留下陈雄任宁夏总兵,又准备把曹雄转任延绥总兵,再加上庄鉴的大同总兵,张俊的宣府总兵,这一条线几乎都连了起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勋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总而言之,无论资历人望,杨一清远胜杨廷和远矣!我能接受的,便只有这么一个人选,还请元辅三思。”
杨廷和这个人外头看上去是沉静稳重的性子,但实则却是极其执拗独裁的人,况且又和他没打过几次交道,倘若让这么一个人秉政,迟早他便是养虎为患!
一老一少目不转睛地彼此对视着,足足好一会儿,李东阳知道自己是甭想徐勋做出让步了÷到如今尽管他手头还濒着不少力量但要想扳倒刘瑾却是怎么都不够的。倘若没有徐勋出手,他就是和稀泥到死,恐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朝上那些中坚力量被一点一点地赶出中枢,就和杨廷和一样。
“好那就依你!近日我就设法让人廷推杨邃庵入阁,而我致仕之后,自当由其继任首辅!”
“元辅这么快就能下定决心,在下佩服。”徐勋径直拱了拱手见李东阳的脸上多少有几分苦涩,他这才开口说道“有劳元辅放出王鏊心力交瘁打算致仕的风声,想来那一位原本就熬不下去的王阁老会立时照做的。至于杨邃庵入阁之事,不用急在一时,旬日,大约吏部尚书刘宇和兵部尚书曹元就会谋求入阁。”
刘宇也就算了,听说吏部被张彩把持,他一个天官却半点铨选的权力都把持不到,能够更进一步当然是夙愿可是,曹元那兵部尚书的屁股尚未坐热,怎么也会想到一心往内阁里头挤?尽管心下很有些难以置信,但李东阳如今虱子多了不怕痒,思量片刻就爽快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把最要紧的那一层给捅破了,接下来两人一路缓缓登塔,却是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然而,当李东阳听说徐勋要把何景明转任国子监司业,他的脸色仍是不免有些发青。李梦阳是带着怨气贬官远去山西的,这他知道,七子之中的其他六个由此对他衔恨已深,他也知道。原本对于这些年纪轻轻便矢志开宗立派的年轻人,他便有些心结,现如今说格格不入也不为过。更何况,徐勋还打算把他素来看重的门生鲁铎转调南京国子监!
因而,思量了又思量,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沉声说道:“既如此,侯爷也请答应我一个交换条件,等我致仕之后,把杨廷和调回来!”
徐勋见李东阳脸色沉重,知道这个条件倘若再不答应,恐怕这位内阁首辅就会真正翻脸了。因而他便爽快地点了点头道:“可以,等到他日一切尘埃落定之际,就调他回来!”
其他不涉及李东阳门生故旧的人事,徐勋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再拿出来。等到他也已经出了一身汗,双腿有些酸软的时候,他终于是登到了这海云大师塔的第九楼。而李东阳这年过六旬的自然更是不济,满头大汗不说,甚至还得支撑着墙来维持那微微打颤的腿。然而,当站在顶上极目远眺的时候,两个人仍然生出了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从这儿往东北方望去,越过西长安街边上的几处民宅,就是日光下波光粼粼的太液池水面,而再往南,隐隐约约能看到社稷坛和太庙,午门也能瞧得见,至于再远处的殿阁等等,顶多只能瞧见一个雄伟的屋顶。尽管如此,在这上头俯瞰皇宫的感觉依旧非同小可。哪怕李东阳和徐勋全都是在宫中常来躇的人,也都足足有许久不曾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东阳才第一个打破了沉寂:“看来,我当年建言禁人登塔原没有错♀几年禁令松弛,是该重申严禁了!”
李东阳既然准备拿这座塔开刀,徐勋耸了耸肩,却是没说话。等两人绕到另一边,却只见下头寺中香客已经渐渐很不少,香烟缭绕之中,众多善男信女顶礼膜拜,仿佛这高塔顶端也能听到祷座。该谈的事情已经都谈完了,两人少不得便原路返回。而李东阳终究没有自己嘴上说得那么不济,一步一步走得虽慢,步伐却还稳当。然而,当两人下到了五楼之际,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喧哗。不多时,仿佛大门竟是被人粗鲁的咿呀一声推了开来。
“居然又有人闯了进来?”
徐勋顿时眉头大皱。尽管他今次为了不引人注目,并没有在寺中布置太多人手,但那和尚乃是这双塔寺的监寺,并非寻钞人,而这里并不是什么京城第一等香火鼎盛的大寺,达官显贵更不会选择此地游玩,怎生会碰到不领颜色的人?然而,耳力极好的他在倾听了片刻之后,突然分辨出了其中的一个声音,面上倏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元辅,如果我没听错,底下的人有一个是焦芳的儿子焦黄中,认识你也认识我。虽说我被他瞧见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焦芳应该会给你惹出不少麻烦。如今之计,我就帮你一个忙,下去端起身份把人赶走了吧!”
李东阳眼见徐勋笑着拱了拱手,就这么施施然下了楼去,顿时为之气结〔么帮他一个忙,听说徐勋和焦芳早年就有些梁子,这两年不过是因为刘瑾的缘故,因而不再有什么瓜葛,今天徐勋逮着这个机会的,难道还会放过不成?想到这里,他索性就按着楼梯的栏杆站住了,紧跟着就听到了底下的声音。
“要我说,放着这双塔寺的两座塔空关了可惜。就应该学着当年长安雁塔题名似的,让殿试登第的进士们登高留名,如此一来,举国士子不是都会踌躇满志锐意进取?”
“焦兄高见,高见……”
然而,在一片附和声和阿谀奉承声中,李东阳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讥诮声音:“什么高见,简直是一窍不通,胡言乱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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