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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人家老牌子勋贵的名头。不如从低一等的人家当中挑,给儿子好好找一门外援,谁让这混小子非得去军前厮混?
寿宁侯夫人在那儿窥视许久,这才蹑手蹑脚退了下去。然而,她却并没有回屋子,而是在后头的小花厅中坐等,直到传来讯息说前头散了,老爷单留了平北伯说话,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待要站起身的时候,那来禀报消息的妈妈突然又屈了屈膝。
“夫人,还有一件事之前奴婢不曾留意,刚刚才突然发现。平北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个二十五六的亲信武官,瞧着人俊朗英武,就是仿佛刚从北边回来,脸上还有些冻伤的痕迹。平北伯对人亲近得很,留在同席,老爷也没说什么。”
“带了个人来?”
寿宁侯夫人片刻愕然过后,一时却想到同样是个小小武官的女婿,但一闪念间,这些杂念就被她暂时抛在了脑后。于是问了这么一句后,她就立时摆摆手道:“不说这个了,咱们去老爷的书房,听听他们究竟说些什么。”
尽管寿宁侯府内的规矩森严,但这只是防着下人偷懒耍滑,亦或是刺探消息,可怎么也不会防着寿宁侯夫人这么个堂堂正正的主母。于是,当寿宁侯夫人来到书房庇下的时候,几个看守在那儿的书童都是大气不敢吭一声,而跟着来的妈妈却谨慎地远远站在十步开外。
寿宁侯张鹤龄请徐勋留下,却不是为了儿子的婚事。就在年前,徐勋提出一桩往关外的生意,说是小皇帝牵头,邀他入股,他思量了一下就象征性地投了几千两银子,未想到过年之后徐勋便告诉他,那桩生意不但做成了,而且所得极其丰厚,光是分红就给了他两千。因而,此时一坐下,他也顾不得徐勋在这种时候还带着那曹谦,急不可耐地问道:“平北伯,年前咱们的那桩买卖,不知道如今可还要股本?倘若还需要,我正巧从一桩产业里头抽出来两万贯钱,倘若可以……” “这事儿嘛……”徐勋拖了个长音,见寿宁侯满脸急躁,他便笑道,“这生意不是长久性的,而且别看如今挣得多,风险也大。若是等到需要本钱的时候,侯爷再支持一二不迟。”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随即就侧头看着身边侍立的曹谦,“说起来,此次能够如此顺利,也亏得他风里来雪里去,这才不但建功,还完成了一桩大生意。”
张鹤龄贵为勋戚侯爵,对徐勋带来了什么人并不在意,此刻他有些疑惑地打量了曹谦一眼,随即便开口问道:“他是……”
“他是镇守固原总兵官曹雄的长子曹谦,如今刚刚升了千户,任左官厅千总。”徐勋见寿宁侯微微一愣,随即皱着眉头沉吟了起来,仿佛是在思量这一层关系,他就笑吟吟地说道,“今日我让他跟了来,也是因为他才去过大同,见到了令郎。”
尽管张鹤龄不止张宗说这么一个儿子,可是敢为了他打上东厂,之后放着京城的富贵不能享跑去西北吃风沙的儿子却就这么一个更不消说这儿子还封了世子。因而,尽管张宗说常常写信回来,姐姐也好皇帝外甥也好,全都说人平安无事,他立时坐直了身子,满脸紧张地问道:“我家那小子如何?”
“回禀侯爷,世子如今实际管带千多人,操练有度,进退有方,年前一股鞑齤子入寇,他跟着本卫指挥使一块出击,还立下了战功,大同总兵庄大人对他也赞赏有加。世子托我捎信回来,他在大同好得很,请侯爷和夫人不要挂会……”
怎么能不挂念,张鹤龄可不止这一个儿子,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却只有这一个!
寿宁侯夫人不满地皱了皱眉,听着里头的曹谦又说了些张宗说如今的近况,待得知儿子是真的平安无事,她忍不住双掌合十低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即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句尤其要紧的话。
“曹谦,我有件事要和侯爷商量商量,你先回避一下。”
听到这话,寿宁侯夫人一个措手不及,慌忙从庇下闪了出来,急中生智就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徐徐往前走,装成才刚从外头进来。果然,须臾功夫,曹谦就出了屋子来,一见着她先是一愣,随即慌忙退后行礼,她只是微微颔首,随即索性径直进了书房去。等到进了书房外间,她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侯爷,令郎年纪如今也不小了,此前尊夫人求了太后,太后又吩咐了皇上,想给令郎寻一门合适的婚事。皇上么,因为此前令嫒的事,已经遭了太后埋怨,所以就把这事情交托给了我。”
徐勋见张鹤龄微微一愣,却并不诧异,知道寿宁侯夫人已经给他透过口风,他便接着说道,“京城勋贵千金虽多,但以张家的门庭,和这些人家结亲,顶多就是锦上添花。再加上令郎心大志高,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刚刚的曹谦,其父曹雄用兵很有章法,此前就是得陕西三边总制杨一清举荐,方才升了镇守固原总兵官。
不瞒侯爷说,曹家二子都在我的麾下,其长子曹谦此次出关建下大功,而其次子曹谧就是此前抓住那个擅闯宫闱的王玺,皇上亲自将其拔擢为千户的,如今是府军前卫军情局的掌印,人尚在北边。唯一不足的,便是曹家根基浅薄了些,曹雄的军职是一点一点升上去的。我想给令郎说的,便是曹家的千金。”
听了徐勋这番话,不但张鹤龄陷入了沉思,外间的寿宁侯夫人同时也攒眉思量了起来。她却比丈夫反应更加快些,只一会儿就轻咳一声,随即迈步进了屋子。见徐勋发现自己进来,慌忙站起身拱了拱手,她便回了个万福,这才看着有些错愕的寿宁侯说道:“老爷,妾身也是刚刚进来。平北伯提的这桩婚事,实在是好得很。
曹家父子三人都在军中,而且都是凭着功勋升迁,这步子扎实得很。相比如今京城那些华而不实的人家,还不如找这样可靠的姻亲,日后大郎就算想建功立业,也能有两位舅兄作为臂膀。”
张鹤龄刚刚还犹豫若是结了这么一门亲事,会不会被人笑做是暴发户太过功利,可听到妻子如是一说,他又瞥了徐勋一眼,想起这位骤然新贵,可也没去和那些自视甚高的勋贵联姻抬高自己,反而履行了旧婚约,外头风评倒不坏,他思量再三,最后便一拍扶手站了起来。
“好,那就两家先拿八字去合一合,要是真能对上,我就去求太后,把这件事趁早定下来!”见妻子满面喜色,徐勋则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张鹤龄这才嘿然笑道,“若是这件事情成了,我一定好好谢谢平北伯你这么个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