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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年轻就是好啊!看多有活力。”
魏虎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枕着胳膊没有动:“郑王爷已经出发一天半了。就算宫卫第一时间快马请示,再跑回来,也不可能就用这点时间。所以这帮三心二意的宫卫,最多搞一搞羊攻,咱们轻松撑到明早。”
第一批的穿越人士,到了今天,那肯定都是“见过世面”的。即便没有参加过枪林弹雨的大战,但眼下这种规模的城市攻防战,已经吓不倒他们了。
同样对外界没感觉的罗教授,起身给茶杯换了新茶,倒上开水。接下来,在陆续产生的凌乱枪声中,罗教授找了个纸盒,稳稳坐回办公桌,开始收拾私人物品。
“听动静也就这样了,咱们明早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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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有地口中喃喃有词,一边咒骂,一边给枪机填上火帽,然后向灯火阑珊处射出了一发怨念子弹。
符管教全程稳如老狗。
通常来说,军人会经历三个档次的心理考验。
第一档:古代冷兵器军阵。血水四溢,断肢横飞。
第二档:枪械。士兵在子弹距离扣动扳机,眼神好的能看到目标溅起的血线。
第三档:坐在一千公里外的指挥部,按下导弹发射钮。
在后世,初次上阵的士兵,哪怕在几百米外的战壕里开枪,很多人都会吓得腿抖,大汗漓淋。
这其实是社会进步的表现,因为社会没那么野蛮了。
枪械时代,年轻人坐校车上学,交女朋友,参加趴体,毕业,然后进兵营参加新兵训练。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年轻人所能接触到的最残酷的场面,大概是自己祖母躺在玻璃棺材中的那一瞬。
所以他们上阵会出现新兵综合征。
至于按个导弹发射钮都会呕吐的,这就是纯粹的矫情了。
符有地所处的时间,是十七世纪。这是一个过三十就能自称老夫的原始时代。像符有地这种能活到成年的底层贫民,残酷的生活历程,早已将他们锻炼得麻木不仁。
如果是上阵肉搏,或许符管教会两股战战做个逃兵。但是趴在墙头开枪......哪怕今天是符有地严格意义上的初次战斗,他也是毫无惧色,战术动作极其流畅标准,和身旁其他人一样。
又麻利放了几轮枪,符有地听到了指挥少尉的吼声:停火。
确实该停火了,因为他这个方向的视线内,已经看不到敌人的踪影。掏出怀表看了看,发现不知不觉到了深夜三点半。
面带愁像的符有地,并没有被轻松的战斗所鼓舞。在他的认知里,有如此装备的安南人,不可能是乌合。刚才那两轮咋咋呼呼的冲击,更像是羊攻。
既然有羊攻,就有总攻,大概率会在天明以后。
符有地再次忧愁地看了看满天星斗:他现在不知道应该期待黎明快来临呢,还是期待长夜不要走。
时间长河永恒在流淌,不会在意一个渺小生命的想法。终于,在墙头艰难地又挨了一个时辰后,东方天空,泛出了一丝红光。
又过了半柱香功夫,红云渐渐转化成了熟悉的鱼肚白。而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视线,符有地再次看到了远处铠甲的冷光。
“想来广州是要发兵的吧?是吧?”符有地心头七上八下的同时,空荡荡的肚子也开始发作了:“使馆的粮草不知够不够,唉,自助餐怕是没有了,早知道昨日就多吃些......粉蒸肉该偷揣一些的。”
就在符有地忧心放饭这当口,像是有什么联动机制一般,在墙头的明人,和射程外的安南人,突然间同时喧嚣起来。
起身扬脖望了望远潮水一般在墙头摆动的人头,再回头看一眼同样如水波般起伏的越人阵线,极度纳闷的符有地,又扭头看了看四周......除了挡住视线的城墙外,其余三面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越人要总攻了吗?”
愈发湖涂的符管教,转身靠墙滑落,一屁股坐在木板上,摘下大盖帽,解开领口,一边扇风,一边四十五度望天:“不像是要总攻啊?”
下一刻,一个黑黑的铁球,从符有地头顶飞了过去。
UFO!
“火炮!”痴呆般愣了两秒,直到听见城墙外传来的炮声,符有地这才一个激灵,跳起来转身一看:铁球静悄悄飞入了远方一处宅邸中,貌似泥牛入海,并没有产生什么动静。
然而,墙里墙外,却同时出现了海啸一般的吼声。
伴随着吼声,大约二十息后,又一个拖着黑烟的铁球飞过了头顶。这一次,铁球精准地砸在了远处的军阵中。
未等目击者释放情绪,短短几息后,天空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随之而来的,是震撼人心的连绵炮声。
大张着嘴,仰着头,符有地呆滞的眼神,随着密集的炮弹,一路跟到了安南军兵被砸地人仰马翻的场景。
而之前就忐忑不安的安南宫卫军,这一刻再也掩饰不住恐惧,轰然大散。
“海军,是海军来啦!”
这时,墙头守军早已欢呼跳跃。他们对空放着枪,打着唿哨,做出种种下流动作来嘲弄安南人。
符管教,则悄悄消失在了欢乐的人群中,出现在了自助餐厅门前。
与此同时,使馆后门打开,一个连的使馆卫队冲了出去。没过多久,伴随着并不激烈的枪声,卫队控制了升龙府的北角门。
所谓舰炮是国土测量仪。当初安南使馆之所以选址在靠近码头的城墙下,就是因为预料到了今天这一幕:方便舰炮掩护。
很快,北角门打开,控制了码头的海军陆战队,也刚好冲到门前。
这一刻,通过北角门,城里的人终于看到了码头全貌:两艘巨大的战舰在众多炮舰护卫下,侧舷伸出了无数冒着白烟的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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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正午,就在阖城居民惶惶然,回忆之前被炮火洗地的恐怖景象时,一个惊天消息首先传遍了升龙府,随后又快速向天下各省扩散:国主黎维祺发讨逆诏,遍数国贼郑梉凌虐君上,窃国权柄等一十三条大罪。
另:眼下国主已求了明国义军来主持公道,并号召天下忠贞人士讨贼,群起而攻之。
诏书中亦有明示:擒杀郑梉者,封国公,世袭罔替。
安南国主黎维祺正式跳上舞台这一刻,罗教授一行人,也在使馆做着最后的撤离工作:“所有纸质文件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就地销毁。其余粮食和日常用品,全部留给安南王。”
是的,按照双方沟通的结果,坚固无比,易守难攻的安南使馆建筑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留给黎维祺的势力做大本营。
而穿越众和他们的属下,则会待在安全的大舰上,通过源源不断的物资和军火,遥控乌克兰......不是,是安南时局。
傍晚,站在镇蛮号的船头,望着已经出现街垒和黑烟的升龙府,罗教授扭头问道:“移民船到位了没有?”
一旁魏虎抱着臂膀,同样在凝视着出现战火的城池:“已经到了两艘,还有五艘粮船,这会已经从广州出发了。”
“不够,加大派遣力度,要快。”
罗教授终归还是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日子,会有几拨万人规模的政治清算。升龙府作为首都,很多人会被砍头抄家,更多人则会被我们运去立锥堡。
“这座城也保不住了,迟早烧成废墟。”
魏虎说到这里,也有些动容:“粮船是要多发几艘,会有大批难民主动上船的。”
就在大老们指点江山之时,一路破口大骂晦气的符有地,终于随着林船东一起,跑回了自家船上。
随即,林船东下令开拔,符管教第一时间离开了是非之地,向祖国方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