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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早有人定下,早备下热水、果子、好饭菜。但从太上皇开始,都吃不下去。
安书兰把她的那份儿交给母亲:“帮我包上,我舍给人。”
安白氏的一份也没有吃,安三爷的也没有吃。
一份儿果子里,有西瓜、有桃子、有杨梅、有李子。杨梅不能放,西瓜是切开的。但都没有吃的胃口。
安白氏脑海里浮动受灾的人,强笑道:“书兰长大了。”
“是啊。”安三爷沉闷,不自觉的道:“我也长大了。”
“什么?”安白氏没有想到。
安三爷苦笑:“原来我从小到大,都是福窝里呆着。”
安白氏的话也让带出来,起身下地,对着丈夫端端正正行个礼:“多谢,自嫁你后,夫妻争执的时候曾认为不如意。但现在我知道了,你也好,公婆也好,你们家的亲戚也好,对我都很好。”
安三爷拉妻子起来:“我谢谁呢,我也应该谢一声儿。”把妻子带到窗前,对着天上皎洁月儿,夫妻同拜下去:“咱们谢京里的亲家忠毅侯吧,不接咱们,不看到前几天那……”
他说下去了。
对着桌上几菜一汤——大家都没心情聚餐,各自在房里吃。对着不能包的红玉般切开大西瓜和杨梅。安三爷发了个狠:“我要是不中,对不起我从小到大吃的饭菜。”
说过,他看书去了。
“父亲,母亲,来帮忙。”安书兰来叫,安三爷也没有动。
安白氏跟去,见长公主住的房里药香满满,孩子们研药、分药,忙的不亦乐乎。
“这里这里。”黑加福已然当安白氏是她的固定兵马,扬起小手招呼:
“我们制解暑的药丸。”
安白氏佩服这一行人的好心地,但是疑惑地请教长公主:“就咱们能办多少?不如出些钱去药堂采买。”
“已去人往药堂,办大宗儿的解暑药和需用的药。咱们也弄些,孩子们认一认这些药材也好。这是赈灾大事,比上学要紧。孩子们长长见识也好。”长公主笑回。
黑加福听不得一个“钱”字,高举小手:“舅祖母舅祖母,我捐大宗儿的银子。曾祖父给我一包袱的金叶子。”
这又是学小坏蛋舅舅出游的行头。
“我捐钱,曾祖父也给了我,我另外捐出下个月的银子。”萧镇又比长女高出一等。
长女气呼呼:“下个月还没有到哟,这叫说空话。”
安书兰想了起来,对母亲道:“我们也捐下个月得的银子。”安白氏对她悄声:“拿一回你就知足吧,还想着下一回。快别说了。你要捐,咱们带的捐出来。”
长公主才不会劝,她以为这叫有趣,这叫模仿元皓上路的玩耍。取纸笔,亲自记下来,送给太上皇。
顺便劝太上皇多吃东西,太上皇摆手笑:“我已醒悟,我要是固执,岂不成了元皓说的伤兵?元皓说不能当伤兵,当上伤兵少做事。我晚上用了一碗汤,半碗饭,虽比平时少,你放心,我饿了会吃宵夜。”
又问公主吃了多少。
检视对银子的账单,太上皇也觉得有趣:“妙,咱们不比忠毅侯差。听我对你说,有一个便利,路是通畅的,这点儿可比忠毅侯赈灾强的多。我让人分别去寻本省和本县说话,给他们三天准备,唉,三天,不知道他们有多难?但我吩咐咱们的马车明儿一早就去送水。最远的地方轮班儿送,近些的还是自己打水吧。三天后,咱们再次前往。”
……
哗啦啦马蹄声和脚步声里,是五千的兵和太上皇同往。
昔年皇帝出游,袁训以兵部尚书身份调动全国的兵马保证安全。镇南王做不到,但却持有皇帝一道密旨,一应军营便宜行事。
本省的官员没能赶到,本县跟随在侧。
正在解释:“前朝就有本地大旱的先例,虽离湖不算遥远,但有些丘陵地下石头挡住水道。湖水下降时,暗河里水浅。过不去石头,那几处地方只能受灾。不是卑职不管,卑职没想到好法子。凿石头也是个力气活儿。县里没有钱,分摊到百姓头上,那成了扰民。”
镇南王才不听他鬼话连篇,阴沉着脸道:“那这遇到下雨少,全村除了走不动的孩子都去挑水,地里收不上来东西,这就不叫扰民?”
几天前的小孩子们扑上来喝脏水,王爷铭刻在心。那是些极小,不能走远路的孩子。但他们见到水的敏捷,已超出年龄应有的灵活。
“百姓们求生的意志,应是贵人们的警钟。”太上皇在车里听到,对本县的话也大为不满。但事先查过这个县令,不优秀却也不混蛋,能力一般的那种。难为他不起作用,只这样对随车而行的太子萧乾、齐王世子萧晗、陈留郡王府的萧烨萧炫说着。
太子等欠身:“记住了。”
褚大花回到她的马车里旁,在车外就听到车内念书声,她的丈夫姚家小子姚有地争分夺秒的在念书。
拍拍车帘,大花把太上皇的话说了,让姚有地记住:“这比你死念书强太多。”
赵先生也在马上,他觉得带几千人马前往赈灾,这威风哪里寻来?坐车冷落威风。
恰好听到,赵先生也拍车帘:“有地,别念了。我对你说过,赈灾这事儿,你当官以后也遇上。你赶紧的学学,以后不打饥荒。”
安三爷必恭必敬地在赵先生马后,他见到五千人马的阵仗,仰视到不能的时候,想到太上皇说赵先生有能耐,能让他的学生中举,就只跟着先生。
闻言,安三爷插了句话:“有地,先生说的是,我也没看书。你看本县虽是官儿,这不,却是他的活计,又是咱们难得的预演机会,你出来马上逛逛?”
姚有地深深叹一口气:“唉,先生是好先生,三爷是聪明人,我是个笨蛋,一本书念几十遍也记不住,我还是继续念吧。”
闻言,赵先生和安三爷不再勉强,褚大花红了眼圈。
三个人的马离开一段距离,褚大花撇着嘴儿掉眼泪:“胖队长十岁中秋闱,十一岁中殿试。正经爷和六二爷十一岁中科闱,十二岁中殿试。他倒好,念到今天还是个不通又不通,先生,怎么办呐。这么笨。”
赵先生笑了:“你别急别急,这样的笨人我见过几个,只要下功夫,最后都是高材。”
车里仿佛听到他们的对话,姚有地的念书声高起来。
褚大花心疼他,气得打开车帘:“别念了!样样学学胖队长不好吗?我嫂嫂说的,胖队长一天有九份儿是玩,只有一份儿是学。所以灵活所以学的快。”
姚有地用更大声的念书回她。
把一行人都逗乐。
太上皇对镇南王笑:“大花总不肯信我的话,我说见过笨举子,让她不要太担心,她又吵上了?”
“不中,就跟我习武,你岳父我的爹就不认字儿,不是一样当将军!”大花的话传来。
镇南王忍俊不禁:“您想啊,她一说中举就拿元皓和文章侯世子、小六打比方,我要是姚有地,我也不理她。”
太上皇却让激励,觉得本县不中用,说话不想给他听,让他退后,对镇南王和孙子们道:“不是大花总要说元皓,我们也要说。眼前这件事儿更要说。要是忠毅侯带着元皓在这里,他们会说石头凿不开,就不管了?”
太子嘻嘻:“坏蛋舅舅会说,看我啃个果子它就开。”
萧晗嘻嘻:“坏蛋舅舅会说,看我吃个点心它就开。”
这活脱脱是元皓悠闲吹牛的模样,但元皓也确实办下如半边衙门,水灾周济这类的实事。
太上皇大乐,把个手一攥,鼓动道:“那咱们就去弄开石头,破不开水道就打井。不能让元皓小瞧了。”
一行人没有了几天前回程时,丢下村民的担忧。反而欢声笑语中赶路。
到了地方,五千兵马驻扎下来。有他们在,来回运水足够使用。附近村落的水有了着落,太上皇松一口气。
这几个村落里的人是极少的,但办下来,一个人也是一件大实事儿。
不为水犯愁,太上皇可以留在这里,直到寻找水源。再让他离开,他只怕睡不着觉。
晚上,提笔给皇帝写信:“至此地,方知灾难苦。思忠毅侯固执离京,犹有介怀。但当年你同行,足见睿智。太子在此,勿多忧念。亲临此事,是他的福分。”
住处外面,黑加福带着安书兰,袁乖宝跟着,打个小灯笼,神气活现的美名曰巡视。对面,萧镇带着弟弟银哥打个灯笼,得意洋洋美名曰经心。
两队人马遇上,黑加福对二弟笑笑,对大弟昂起小脑袋。
萧镇对乖宝舅舅小夫妻笑笑,对长女昂高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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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书笨的人,有一个名人,清朝曾国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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