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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少珏毫不犹豫地点头:“儿子此行,愿置之死地而后生。”
嘉和帝犹豫了半天,终于答应:“朕会配合你的行动。”
当天晚上,宫里传出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萧少珏因为放走了重要的人犯,皇帝龙颜大怒,褫夺了他的王爵,命令他在王府中闭门思过。
整个京师为之震撼。
恰逢萧少玹也在鲁王府。
兄弟两人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振奋。萧少璟喜悦莫名:“本王一直把老九当成一个人物,没想到他这么轻易便倒台了。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当浮一大白!”
萧少玹也很高兴,诸多兄弟里面,他最讨厌的就是萧少珏了。“父皇一向偏爱老九,没想到这次对他的惩处这么严厉。不过……”他顿了顿,“二哥莫要轻忽大意,父皇虽说褫夺了他的王爵,但却没有下旨削夺他锦衣卫和东厂的指挥权。咱们也需谨防他狗急跳墙,临死之前奋力反扑。”
萧少璟这才反应过来:“本来老九这锦衣卫和东厂的指挥权就未曾正式任命,所以也谈就不上下旨削夺……”他在原地走了两圈,对萧少玹道:“老四,你给我派人盯着庆王府,看看老九有没有什么异动。”
萧少玹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萧少珏收拾行囊,带着极少数最心腹的人离开了京师,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把卫彬都给留了下来。离开之前,他本想当面和陆清岚说一声,但是接到衡州的飞鸽传书,那边又出了新的岔子,他只能立即出发,甚至没有机会进入侯府和陆清岚见最后一面。
他也说不清楚,这次只身犯险,远赴衡州,有几分是为了陆清岚。
萧少珏被革除王爵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长兴侯府,陆清岚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她这时意识到萧少珏为了她,付出了多大的牺牲。她一直等着萧少珏来见她,问问他究竟,可是萧少珏始终没有出现。
陆家还是一片大乱。陆宸虽然回来了,但是老侯爷却得了中风之症,整个人口歪眼斜,话都说不出来。
陆清岚去看过他几次,心里十分伤感。老侯爷不算是个十分出色的大家族族长,却是一个很好的祖父和父亲,他对子女和孙子孙女非常疼爱。
陆清岚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前世他就是在这一年得了中风,第二年便去世了。她重生之后,亲人的命运几乎全部改变了,她满以为祖父不会这么早死,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摆脱命运的桎梏。
众人不光担心老侯爷,更担心陆宸。连那么受宠的萧少珏都被皇帝褫夺了王爵,皇帝会不会再把陆宸当成奸细抓回大牢去,这种想法始终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其实自打萧少珏被贬之后,二皇子曾经多次向皇帝谏言,重新将陆宸抓进大牢,皇帝却一直不置可否。后来被二皇子缠得烦了,皇帝下了一道旨意,将陆宸的官职一撸到底。
陆宸在侯府接到这道旨意后,整个人倒是轻松了下来。有了这道免职的圣旨,就说明皇帝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他至少不用去吃牢饭,想到这里他轻松了不少。
而细心的陆瀚更是发现,皇帝对待陆宸和对待萧少珏一样,都留了一个口子——皇帝保留了陆宸进士的身份。陆宸有了这个出身,以后随时可以官复原职。
陆瀚将这个发现告诉了陆宸,陆宸却摇头苦笑:“经历了此事,便是皇上回心转意,再叫我去做官,我也不想去了。官场……真的不适合我!”
老侯爷的命保住了,陆宸也不用去蹲班房吃牢饭。长兴侯府暂时稳定了下来,紧接着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萧少珏许是被气得狠了,居然在王府中一病不起,过了好久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老九的身体这么好,真的生病了?”萧少璟有些不相信。
“老四,我叫你盯着庆王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萧少玹道:“庆王府四门紧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并且卫彬这些日子只出门了两次,每次都是亲自采购药物。瞿玉泉是老九最信任的太医,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光临庆王府。”
萧少璟道:“那锦衣卫和东厂呢?”
“锦衣卫和东厂没有任何调动的迹象,这些日子更看起来有几分混乱,很像是失去了指挥的样子。”他最后总结了一句:“没有什么破绽,看来老九是真的气病了。”
萧少璟大为高兴,他咬牙道:“最好一病病死了他,否则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
陆清岚是从萧琪口中知道这个消息的。
“你说的是真的?”陆清岚喃喃道,她抓住萧琪的手,怔怔掉下泪来。
“听说九皇兄被贬之后,暴跳如雷,当天晚上就病了。”她抓住陆清岚的胳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为何要捉拿陆伯父,是不是和陆三哥有关?”
萧琪是个极为聪明也极为敏感的人。之前陆文廷总是把写给她的信送到宝儿这里,可是这一个月,萧琪再没有从陆清岚这里拿到任何一封书信。
萧琪每次问她,陆清岚便搪塞她,“或许是哥哥太忙了。”到后来陆清岚甚至不再主动提及任何关于陆文廷的话题,要知道之前陆清岚最爱开她和陆文廷之间的玩笑。这更让萧琪预感到大事不妙。
陆清岚勉强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哥哥那么聪明,怎么会出事?”
萧琪道:“陆三哥真没事?”
“当然没事,前几天他还寄信回来。”
“那好,你把他的信拿来我看!”
陆清岚一愕:“琪姐姐——那是我哥哥写给家里的信。”
萧琪道:“我不管,你拿给我看!”
陆清岚哪里能拿出信来给她看?
萧琪见她迟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陆三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宝儿,你一定要告诉我!”
陆清岚见她对哥哥一片情深,叹了一口气:“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叫你担心而已。现在我大伯父正在想办法营救我哥哥……”如今整个陆府就只有大伯父陆瀚知道内情,陆宸和纪氏就是知道了,也没有法子帮助陆文廷,还不如瞒着他们,免得他们跟着着急上火。
陆清岚受不住萧琪的哀哀求恳,只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萧琪。萧琪听完之后,整个人都震惊莫名:“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陆三哥会背叛皇上,背叛朝廷!”
她猛地站了起来。
陆清岚叫了一声:“琪姐姐,你要去哪儿?”
萧琪道:“我要立刻回府,将这件事告诉爹爹,求他想法子搭救陆三哥。”说毕匆匆走了,陆清岚叫她她都没听见。
陆清岚心里既挂念着哥哥又担心萧少珏,决定去庆王府看看他。
这个念头一起,一时间她的整颗心都被此占据。她立刻叫来墨菊和墨香给她梳妆打扮,两个丫鬟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也不敢多问,帮她梳妆完毕。陆清岚起身,吩咐墨菊道:“你去叫你爹爹套好马车,在二门等着咱们。”
墨香忍不住道:“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陆清岚道:“你们跟我去便知道了。”
主仆三人悄悄出了门,那边邱庆已经做好了准备,马车已经在等在二门门口,陆清岚不敢同父母亲说起这件事,陆宸和纪氏一定不会答应她只身往庆王府上跑。
倒是一路通行无阻,马车在庆王府门前停住。陆清岚本想进府去,没想到在门口就被拦住了。守在门口的是十余名锦衣卫,全副武装,杀气腾腾,无论她怎么样解释,都不许她踏进府门一步。
“走走走,这里是庆王府,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地方,你们若是再不走,休怪我们动武了!”为首的一名小旗被折腾的不耐烦了,语气不善地对她说道。
这时恰好卫彬出门采购药材,在门口碰见了陆清岚主仆几人。卫彬大吃了一惊:“您怎么来了?”
陆清岚松了一口气,像是见到亲人一般,抓住卫彬的袖子:“卫彬,你快带我进去,我要瞧瞧九殿下。”
卫彬对着那几个守门的人呵斥道:“你们这一群瞎了眼的,连陆姑娘都敢拦,我看你们是活够了,还不给咱家让路。”
锦衣卫们灰溜溜地让了开来,卫彬对陆清岚躬身道:“姑娘,请!”引着陆清岚进入了王府。
说起来庆王府陆清岚不是第一次来,三公主带着她来过一回,不过浮光掠影未曾好好欣赏,现在晚上也看不大清楚府里的建筑和布局,只是隐约觉得王府内的建筑恢弘而且独特,更让她惊诧的是这一路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明里暗里不知藏着多少侍卫,她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该不会是萧少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防卫才会如此森严吧?
陆清岚震惊之余,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好半天才稳住情绪,脚下的步子却愈发地快了。
萧少珏的书房名叫怀瑾堂,位于二门之外的前院,因为府中暂时没有女主人,萧少珏一直住在这里。
怀瑾堂外头,侍卫更是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陆清岚走到了这里,竟有些近乡情怯,不敢进去。
卫彬看了她一眼道:“陆姑娘,咱们快进去吧,爷一定很高兴见到您的。”
陆清岚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卫彬走进内室。屋子里已经烧起了地龙,温暖如春。角落里的兽首香炉里,正燃着昂贵的龙涎香,淡淡的烟雾缭绕,很快化作无形。
一架酸枝木拔步大床上,被子高高堆叠而起,看样子里面似乎有个人形。陆清岚颤声说道:“九殿下,我来看你了。”
屋里没有任何回声。
陆清岚大感奇怪,走到大床旁边,轻轻叫了一声:“阿珏,我来看你了。”
床上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陆清岚觉得背后直冒寒气,她距离床榻的位置已经足够近。就算他睡着了,也该听得到呼吸声才对,可是陆清岚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她猛地一下掀开被子,发现里头竟然空无一人。她骤然转身,声音一寒:“卫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究竟在哪里?”
卫彬在她面前缓缓跪下:“陆姑娘,爷只身去了衡州,为了隐藏行踪,故意将我留在这里。”他临行之前吩咐卫彬,若是陆清岚找来,便告诉她真相。否则卫彬也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
陆清岚双脚一软,坐在床沿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去衡州做什么?”
卫彬道:“爷只身赶往衡州是为了救出陆三爷,查明真相。”
陆清岚急急道:“他带了多少人过去?”
卫彬道:“只有不到一百名护卫。”
陆清岚愈发急了:“他真是糊涂。我哥哥带了上千羽林卫,都奈何不了谈绍元,他带百十号人有什么用?难道他不知道衡州已经是二皇子的势力范围,一旦被二皇子发现,他将会有生命危险。”
卫彬道:“爷当有完全的准备,但是小的并不知道他的行动计划。”
“那么说,他放出风声自己得了重病,其实都是迷惑二皇子的计谋了。”
“是的,爷一切安好,姑娘不必挂怀。”
虽说萧少珏没有生病,让她放下一桩心事,可他此次的行动危险重重,她自此除了担心哥哥的安全,又多了一重心思,就是担心萧少珏的安全。她心里清楚,就算萧少珏要调查真相,他手下人才济济,派谁去衡州不行,非得要以身犯险,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意她,所以他才要亲自去把陆文廷给救回来。
萧少珏对她用情至此,叫她如何能不牵肠挂肚。
陆清岚想到这里,就起了身,“殿下既然不在,那我便走了。”
卫彬道:“您何必着急,多呆一会儿,王爷也能多安全一分。”
陆清岚何其聪明,明白了卫彬的意思,“难道现在这府中,还有二皇子安插的奸细不成?”
卫彬轻描淡写地道:“从前这些人自然对九殿下忠心耿耿,可如今他老人家重病不起,随时有生命危险。他们还能忠心与否就不好说了。”
陆清岚点了点头:“你顾虑的有道理。”
两人在屋子里坐了足有一个时辰,陆清岚才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口,她居然挤出了几滴眼泪,看上去眼圈红红的。
卫彬诧异,陆清岚淡淡道:“既然是做戏,就要做全套。”
卫彬点了点头,暗道孺子可教也。
二人走出房门,陆清岚故意提高声音对卫彬道:“烦你好生照看九殿下,我过些日子再来瞧他。他的病情但凡有什么变化,都要第一时间派人往长兴侯府送信。”
卫彬答应一声:“是,奴才知道该怎么做。”
陆清岚有些哽咽,“才几日不见,他怎么就病得这般模样,我几乎不敢认他……”
眼泪说掉就掉,卫彬不由暗忖这还是一位演技派。
卫彬急忙安慰道:“爷吉人天相,总会好起来的,姑娘您千万别伤心难过。”好一番安慰。
一直走到了门口,卫彬才给了陆清岚一块腰牌,凭着这块腰牌可以随时出入庆王府,再没人胆敢阻拦了。
回到长兴侯府,陆清岚坐在空荡荡的闺房之中,多么希望下一个瞬间,萧少珏便会从地道中走出来,可是这种想法终究只是妄想。
雍州围猎,萧少珏被千里追杀,差点丢了性命,那次是身不由己。这一次,他明知衡州是个火坑,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她曾冲动地想把萧少珏去衡州的事告诉大伯父,最后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不是信不过大伯父,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她心里很清楚,如今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
可是等待的滋味实在太难受,她派邱庆多方打探,衡州方面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来。萧少珏和陆文廷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没有只言片语给她。这期间她又去了庆王府两趟,面见卫彬,卫彬也没有任何消息。
陆清岚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