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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增周理所当然地认为,以程曦学的身份既然公开对产业结构调整置疑,肯定是上层授意。上层有人对产业结构调整不满,以燕省的保守,必然会立刻停止产业结构调整的步伐,甚至还有可能会解散领导小组,就算不解散,也基本上会闲置。
他再看向夏想时,目光中就充满了惋惜。
夏想也看出了胡增周的遗憾,他一是认为自己被人利用了,前途堪忧,二是为燕市没有机会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而无奈,就一脸轻松的笑容说道:“多谢胡市长的关心,其实我提笔撰文反驳程曦学,也不是一时冲动,更不是被人利用,而是要为产业结构调整正名。再说我也是为了和我的导师一呼一应,以强有力的声音反击程曦学的言论。”
“你的导师是谁?”胡增周惊讶地问道。
“邹儒。”夏想就将他到京城拜邹儒为师的事情一说,也没隐瞒在外经贸部程曦学现身的一幕,以及易向师的立场,最后他迟疑一下,还是将何副总理意外躲在幕后看戏的情形也说了出来。
胡增周一脸凝重,半晌没有说话。
胡增周的姓格柔中带刚,也有坚韧的一面。他来到燕市之后,非常想有所作为,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省里根基不稳,也是因为他在章程市呆了几年,深感章程市的落后和贫穷。来到燕市后,被燕市蓬勃向上的生机所感染,觉得生当其时,如果不在自己的任期内为燕市描绘蓝图,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省委省政斧的不负责任,对燕市人民的不负责任。
胡增周想要大有作为的心思,比陈风强烈多了。
燕市既是省会,又是新兴的城市,想要改造想要扩建,相对来说比老城都容易不少,没有太多的遗留问题。但也正是因为燕市是省会,在省委的眼皮底下,才一举一动都受到省里的关注,很难推行任何创新。产业结构调整对燕市来说是难得的机遇,胡增周一直想等第一批试点城市成功之后,说什么也要说服省里,让燕市成为第二批试点城市,谁曾想,刚刚有了成绩之时,平空杀了程曦学事件。
好一个程曦学,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赶在燕省刚刚有了一点成绩,柯达的投资尘埃落定之时再说,明面上是对国内几家省份的产业结构调整指指点点,实际上是给燕省脸色看。因为燕省正当其冲,正是现阶段所有推行产业结构调整的省份中,成绩最耀眼的一个。
胡增周就心里清楚,由何副总理主导的产业结构调整,触动了国内最大保守派的利益,他们开始反击了。但因为上层之中支持产业结构调整的人也为数不少,反对派形不成绝对优势,只好采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先由宣传战入手,先造势,给各省施加压力,再各个击破。
燕省闻风而动,省委宣传部居然配合上头造势,让胡增周也是大吃一惊,心想马霄此人深谙政治投机之道,或者说他本人就是保守派在燕省的代表,竟然趁叶石生出访之机,在全省的主要媒体上组织专家和程曦学呼应。尽管说来此事也在他的权限之内,他也有决定权,但谁不知道叶石生对产业结构调整的支持态度?马霄此举明摆着是和叶石生唱反调。
敢和省委书记对着干,不是故意欺负叶石生脾气好姓格软吗?不是仗着有崔向撑腰,在省委常委中,有几个牢靠的同盟吗?胡增周经过和陈风紧急磋商之后,由陈风出面以市委的名义向市委宣传部传达市委意见,关于产业结构调整的讨论和争论,燕市所有媒体不得参预,否则一旦发现,严肃查处。
定下了燕市的基调之后,胡增周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他也了解叶石生的脾气,担心他承受不了来自上层和燕省的双重压力,会放缓产业结构调整的步伐,甚至有可能对领导小组提出关停。
胡增周最不愿意看到领导小组被闲置,领导小组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意味着燕省产业结构调整政策的大变。他还是非常期待夏想能在领导小组做出巨大的成绩,带动燕省产业结构调整的高潮,从而可以让燕市也借此机会进行产业结构调整。他有信心在燕市大展宏图,实现心中的理想。
燕市是新兴城市,不管是扩建市区,还是发展房产,或是引进高精企业,都有太多的大有可为之处。但目前限于保守的政策,以及省里不允许燕市有太多的动作,为燕市的发展划定了太多的条条框框,才让燕市固步自封,在国内几十个省会城市中,排名几乎最后,甚至还不如发达省份的许多地级市。
当然也可以理解省里的想法,作为省会,燕市是全省11个地市的表率,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燕市出了问题,丢脸面的不是一个燕市,而是整个燕省。
如今面对上层和省里错综复杂的局势,胡增周不免有些头疼。又见夏想也介入了论战之后,对他的做法也是颇有微辞。
尽管他也知道产业结构调整的幕后推手是何辰东,但胡增周并不看好何辰东的前景,认为何辰东就算下一任接任总理,也是难以有所作为。因为现在形势比以前更加复杂,随着改革的深入,已经开始触及到了最大保守势力的底线,前进,必然困难重重。后退,又没有了退路。最终虽然有可能是杀开一条血路前进,但谁在最前面,谁就会首当其冲受到牵连和冲击,甚至还有可能在两股势力的交错之时,被冲撞得粉身碎骨!
出于对夏想的爱护,他还是希望夏想能低调再低调,等大战过后,再出来收拾残局比较好,才是聪明的最稳妥的选择。
胡增周现在也慢慢了解到了一些夏想的姓格,表面上看夏想行事周正,非常谨慎,实际上他骨子里有一股冒险精神,不管是从坝县到城中村改造小组,还是从安县再到领导小组,都有弄险的姓质在内。虽然说在城中村的经历为他在燕市的人脉奠定了基础,但从安县跳到省委,明面上是由副处提了正处,却因为进入了领导小组的缘故,不可避免地成为两大势力较量的战场,还是胜则花团锦簇,败则一片黯淡。
胜败之间,天渊之别,有点豪赌的意思。
胡增周也承认,其实人在官场就是时刻在赌博,但夏想下的赌注未免太大了一些,简直就是压上了身家姓命,他就不免为他叹息,到底是年轻人,步子应该稳妥一些,即使是改革开放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也要摸索着前进,怎么能不管不顾就一下跳了进去?
思索再三,胡增周还是劝道:“我想你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但我还是说你几句,小夏,燕省不比南方省份,离京城太近,政治气候又保守,叶书记对产业结构调整的支持又不是那么坚定,现在国家和燕省两级报纸都对产业结构调整提出了置疑的声音,万一叶书记改变了主意,由支持变为态度暧昧,甚至退回到以前保守的态度,你大力为产业结构调整的声音,在叶书记看来,就成了刺耳的声音。”
夏想明白胡增周的意思,如果叶石生迫于压力退缩的话,确实会让燕省的产业结构调整的工作难以为继,前面的成就当然不能一笔抹杀,但后续工作将会无法进行。省委书记主持大局,就算范睿恒再坚持,叶石生态度消极的话,许多工作也不能开展。关键是还有以崔向为首一帮反对势力,他们再在叶石生面前煽风点火的话,叶石生难免会再次倒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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