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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和资源会受限,给日后重建带来困难,但这大大提高了逃亡成功率,有些天区皇帝做出这个决定也情有可原。”
我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随后环视大厅:“那还是找找还有没其他日记吧,那个沃伦不可能只写了这么几篇东西,大部分记录应该在别的地方,工作间什么的。”
那帮小小乌鸦顿时再次一哄而散,叽叽喳喳地去寻找工作间,这倒没什么难找的,工作间毕竟不像休眠中心那样需要藏起来,我们很快就在大厅另一侧找到了通往工作区的通道。
刚一走进通道我们就看到了新的日记,看来是沃伦?菲尔德顺手刻在这里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十天,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被唤醒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最后发现这只能归结于运气,命运跟我开了个非常恶劣的玩笑,如果一切如推测的那样,我要迎接的未来恐怕一点都不乐观。今天略微消沉了一会,就是为这件事,但准备开始工作的时候心情好了起来:起码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地在飞船里走来走去,呼吸,吃东西,做自己的事情,是的,我还活着,比那些被杀掉的人强。这样想想的话我面对的事情还不是最糟糕的。我想我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这种自我安慰,直到有一天自己能习惯这种生活为止。假如这种生活真的可以习惯的话。”
我们沿着这条用灯光标识出工作区方向的通道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一条有很多房间的走廊上,走廊两侧每隔十米左右就能看到一道闸门,上面标注着“观察室”、“通讯控制点”、“食物制造间”之类的字样,这条走廊的结构显然跟正常的帝国星舰不太一样,它看着就像是那种老式的深空飞船,各种功能性设施都被挤在一个小地方(对一艘几十公里长的飞船而言,这条走廊真是个小地方),显然这也是专门设计,我估计类似这样功能齐备的小舱段在飞船上还有很多,为的就是即便飞船被严重击伤,它也能在部分正常的情况下庇护其内部的人员,看看幽灵船外层那凄凉惨烈的模样,这些专门设计的模块化小天地真的起到了作用。
“这是给普通种族准备的,”珊多拉看着那些功能间,其中很多房间对希灵使徒而言没有意义,比如娱乐室和健身房,这些房间的用处不言而喻,“看来设计这艘飞船的时候感染就已经扩散开了,飞船的建造者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让希灵使徒登上这艘船。”
“老大!这里有新的日记!”莉莉娜跟着一帮小小乌鸦跑来跑去,突然在不远处的房门上有所发现,那是食物制造间,门上用凌乱的字迹写着一段话:
“沃伦?菲尔德日记。这糟透了!食物合成设备拒绝提供更多的亚酸性激素饮料!那台愚蠢的机器认为饭后小小地喝两杯就会影响一个军人的判断力,还有比这更蠢的么?好吧,我这阵子确实有些贪杯,但我需要这东西来让自己保持精力!我已经很久没运动过,刚才照镜子发现自己简直像个野人,如果再不补充点能提神的饮料,我可就真的颓废到连工作都没法继续下去了——虽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工作到底有没有意义,这个见鬼的地方根本什么都没有,我写的那些报告到底是给谁看的?”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这篇日记上没有日期,而且非常明显的是,留下日记的人已经陷入焦虑和躁动不安的状态,一个从文明社会出来的人,当他颓废到脱离文明社会所养成的各种习惯的时候,这就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信号了。
莉莉娜在这方面是专家,她皱着眉,声音低沉:“他开始放弃维持自己的形象,这意味着他正在脱离文明社会给自己留下的行为规范,这是一条坡,一旦滑下去就回不来了。”
接下来我们发现的记录印证了莉莉娜的担忧,在食物制造间里就有更多记录,有一些是早期日记,上面还有日期和每天的工作、心情记录,但在那中间还夹杂着大量胡言乱语的东西,有些甚至只有没有没尾的一句话,完全就是精神不正常情况下的风言风语:
“沃伦?菲尔德,你是这个小王国的统治者,你应该高兴起来!去对活动厅那些椅子宣布你的统治权吧!”
“光着身子从数百米的走廊上一路跑到头,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我,这种事简直太能放松心情了,或许我应该早点尝试——那种躺着的白痴们看到他们的指挥官如此奔放一定会大吃一惊。”
“我竟然还在坚持记录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好吧,那今天就再刻一句话。”
“我觉得自己有些发馊,昨天还生了一场热病,医疗监控无人机强行把我拖进了医疗室,洗了澡,还剪下好几斤重的头发,但那些蠢机器根本不知道更应该做的事是什么,它们应该把我重新送进休眠舱去!那东西卡死了,难道飞船系统就没发现吗?哦,对,确实没发现,休眠系统早就故障了。”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一滩血迹,天呐,这艘飞船上发生了凶杀案!哈哈,沃伦警长,这是你自己的血……该死,看来我得去医疗室一趟,为什么我要把这种东西都刻在墙上?”
在正常的日记中越来越多地出现这种神志不清的呓语,由于大部分记录都没有日期,我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排列这些文字的先后顺序,唯一能确定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个孤独的星舰指挥官正在逐渐失去理智。
我们在几个房间里到处搜寻这位星舰指挥官留下的记录,期望能知道他最终的结局,但要在那些胡言乱语的涂鸦和时间错乱的正常日记之间找到线索实在困难,我们找到的最后一篇看上去有逻辑的记录是他苏醒后第十二年的:
“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四千三百二十五天,一切都乱套了,我从空荡荡的舱室中醒来,看到自己衣冠不整,头发有一尺多长,洗过澡后赤身裸体地走进工作间,然后才想起来应该先去换身衣服,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虽然之前也有过,好吧,记不清了。总之我还是在工作,观测……不管在观测什么,今天一天脑子都很乱,之前也是,不知道多少天来脑子都很乱。我好像有几个月或者一年没有写过日记了,今天我在一种强烈的冲动下记录了这些东西,没什么意义。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境?我其实还躺在休眠舱里,等待飞船安全抵达某个世界或者遇上其他天区跑出来的幸存者,然后被唤醒,体面地走出飞船,和其他星舰指挥官问好——哦,对,就是这样,这应该就是一场梦境,休眠系统为了防止长时间沉睡破坏我的大脑,所以安排了这么个梦境,不过显然希灵使徒不太了解碳基生物的生理特点,他们设计的这个梦境这那是糟透了,我宁可不要……哦,既然是梦境,那我就继续工作下去吧,沃伦,菲尔德日记,第四千三百二十五天……”
后面是一些模糊难辨的涂鸦,还有看着仿佛密码一样,但破译之后根本毫无意义的符号,这就是我们在工作区能找到的最后一条有逻辑有日期的记录,除此之外就是那些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了。
显然,那些胡言乱语的东西是在这条记录之后才写下的。
星舰指挥官沃伦?菲尔德,在独自一人被唤醒之后第十二年,彻底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