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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大厦楼顶距离天穹越来越近,由于地球球体的形状特征,以及经纬线弯曲的作用,玻璃大楼在我的眼里常常是倾斜的,尤其是当它们出现在此刻的地平线平面上时,摇摇欲坠。
“为什么要建这样的玻璃穹顶?”
“是想把我们和我们的神隔开!”
“把我们的天空还给我们!把用玻璃制成的穹顶拆了!”
“跟你们说了多少次,没有玻璃没有玻璃没有玻璃!就是不相信,赶快滚回家睡觉!”
没人为头顶出现的玻璃穹顶负责,国际与社会组织连续辟谣,说玻璃穹顶根本不存在,这根本是荒唐的玩笑。这个玩笑的影响力出乎意料的大。
没人愿意建这样的玻璃穹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况且除了有点行为艺术外,根本没有一点儿好处。
有人要测量玻璃穹顶距离地表的高度。有人说是在云层以下,另一个人就反驳它那飞机还能穿过云层呢,难不成还钻破玻璃了?
有人在高高的山岗上放了一只烟花,他说烟花的最高处即是玻璃穹顶的高度,立马有人说烟花才能飞多高……有人在同样的山岗放了一只信号弹,暴烈的光晕立刻染透宁静的天穹,天上倒是没有一点玻璃式的反光。
距离未来并不算太遥远的历史中,人,凭着血肉之躯登上了世界的最高峰珠穆朗玛,又在未来的几年后驾驶着钢铁登上了自己的卫星。
在未来,做到如此壮举的人仍然寥寥无几。
能否征服更高的高度并不是所有人应该考虑的问题,还有相当的人对辽阔宇宙星河没有一点儿兴趣。这是绝大多数人的命运。
但被一层玻璃割断了和宇宙的沟通,的确是悲哀的。这阻断了命运之中又酝酿着的无限可能,幻想只能活在大气层下,平分有限的氧气。
诗人说,天上的其实是一面拱形的镜子,我们其实一直都行走在阳光和星河之上。我爱死了这样并不绝望的说法。
当我在深空下行走,其实是走在宇宙的里面,走在这颗由二氧化硅及其他杂质构建起的艺术行星上,走在破碎之都里。
在未来,无限多的人被赐予了思考的意义。关闭灯,在夜晚这一短暂的片刻消灭了专属于人类的理性,把夜还原成原始状态,在星空下被赋予无意义的创造性,多了想象与行走的渴望。但当我在深空下行走时不用找路,这又是文明的赐予。
“把我们的天空还给我们!”
我继续在深空下行走,避开那些在星空下抗议的人群。他们手里擎着的火把或许是整个夜里最亮的点光源。他们声音压得很低,却又坚定,让人感觉不出这是胡闹。这是未来。我想他们在此刻应该抬头看一看,或许所得的会比失望多。
在未来的过去,我听过无数人的耳边呓语,犹如此刻这个整个被笼罩在睡眠迷雾里的城里,呓语来自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同学,朋友,兄弟,女友,他们大多数人都很温柔,即使睡着之后也依旧如此。
只不过很多人都没有来到属于我的过去的未来,自从当理想主义者一词的贬义成分大于褒义成分那一刻起。现在整座城都陷入同一片呓语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梦中返璞归真,却并不会失陷于野性。在未来我才明白过来,属于夜的清醒时刻要比白日少得多。
在未来,将不会有多余的人物关心我的命运,我不再回头,继续在深空下行走。我没告诉任何人行走的目的。我只是告诉她我去走走,今晚的确是很好的夜,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她知道我要去哪,但不跟上来。我向她致歉,为在时间的洪流里疏忽的,放弃的一切事物而传递歉意,和辛波斯卡一样,最后一次在同一颗小星星下。
“去哪儿?”负责人从睡意里抬起头,问我。
我想了一下,“去水星吧,离太阳近些。“
“水星?我可得提醒你啊,那可是相当热的。“
“没事,离太阳近些。“
临行前的一刻,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我们上空,真的有玻璃吗?”
那人抬起头想了一会儿,笑了,端起一根食指竖在嘴前:
“飞出去吧,别告诉别人。”
我点点头,不说话。
飞往水星的午夜航班,人还挺多。我挤在后排角落的靠窗位置,低头看飞船下方的地球,宁静蔚蓝,无声。昼夜线每分每秒交替位置,摩擦生成时间,把更多的球面送进阳光里面。云层大气此刻盘旋,正如天气预报的气象云图那样。
此刻,太平洋以东酝酿着一场风暴。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距离再远时就看不出文明所留下的迹象了,只看到地壳上时而反射出的点点微光,世界被浓缩成一块舞台般大小……上空没有玻璃制成的穹顶。星空依然是星空。
“怎么会没有玻璃呀……”
“应该有,可能我们起飞时没有玻璃上空。方便我们起飞。”
即像一颗蒲公英的种子,离开了母体,溃散于整个疆土。
“谁又知道水星上空有没有玻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