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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不仅十四没回,十五也没回。作坊里放农忙假,罗丘和万广拉回来不少月饼点心给众人了,新评出来的小组第一,一人了一百文钱的红包奖励。其余每人十五文,算鼓励。
村里的人都问聂大郎和云朵是去哪了,竟然十五也没回来。
杨进忙跟村人说,聂大郎去参加秋闱,赶考去了。这事聂大郎之前就跟他说过。
看着村里不少人满怀期待的等着聂大郎等高中,聂里正却不敢太过期许。乡试不同春试,不是那么容易考过的。大郎制艺不错,但诗词却不是短短时日就能练就的。
想到临考之前聂大郎跟着庞老爷念书,聂里正又忍不住心中腾起希望。那也算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呢!大郎高中,他脸上也有光啊!
十六都过去了,方二郎带着聂梅母子搬到了白石村,聂三郎隔壁。
王荷花心里憋气又恼火,脸上又不能摆出来。她搬出来住,不光为了不和聂家老宅一块,成亲这么久肚子没动静,那聂四郎容易招鬼上身的,有人说不信,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然她咋一年多了没有怀孕?
这聂梅的儿子更厉害,直接生在了七月十四,隔几个时辰就是七月半鬼节,不是比聂四郎更不好!?可是现在他们却住到了她家隔壁。
看她又不吃饭,神色难看,聂三郎温声劝慰她,“荷花你别担心了!没事儿!大哥不是说了,是住在隔壁,又不是住在一个屋里。再说留住是十四生的,不是十五。他就是八字太轻,没有旁的事儿!”
聂梅儿子起了小名叫留住。希望能留住这个孙子,长大成人。
王荷花眼泪往下掉,“聂四郎还不是八字太轻,才容易招鬼上身。他又是七月半生的,就住在隔壁。人家晚成亲的,儿子都生了,我们到现在连个丫头都没有!”
聂三郎忙揽着她哄劝,“神婆也说了,没有事儿。要是真有事儿,也不会住到咱隔壁来了!我是留住的舅舅,不能帮忙,要是连隔壁也不让住,那就不好了。你要说担心,聂梅他们生了这样的儿子,不是更担心吗?”
又是这一套劝词,就不会说出旁的话来。王荷花心里的恼怒丝毫没有平息,反而更觉得难忍。聂大郎他们不愿意让聂梅住到清园去,要给他们盖个屋子住在外面,盖哪不行,非得盖到他们隔壁来,不知道按的啥心!
公公婆婆一心只想着闺女,想着外孙子,就不知道想想孙子。那个七月半生的,又只是个外孙子,是方家的,跟聂家有啥关系!住在他们隔壁,就不怕影响了孙子!?
聂三郎劝着王荷花,心里也是有点担心的。不过住的屋子是大哥大嫂帮着盖的,聂梅又是他亲妹妹,留住是他亲外甥,又不住在一个屋,他总不能说赶他们的话。
王荷花心里有气,甩开他,擦着眼泪出了院子。
“荷花……”聂三郎叫他。
没有理会他,王荷花径直出来,看了看,到柳氏家来。
柳氏看她眼眶红红的,眸光微闪,笑着道,“这又是咋了?三郎又惹你不高兴了?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有啥说不开的!”
“三婶!”王荷花红着眼进屋,见聂娇穿着柿红色绣花儿小褂,同色的裤子,小脸白净,奶声奶气的叫三嫂,王荷花往凳子上一坐,眼泪就往下掉,“三婶好歹早早分家出来,有了娇儿这么好的闺女。我这是啥毛病没有,就是怀不上。之前有聂四郎,好不容易搬出来了,还没怀上,又搬来个七月半的。我这怕是一直都怀不上了!”
柳氏忙劝她,“留住他是七月十四,应该没事儿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等农忙完,我陪你一块去庙里求个平安符?”闺女如今都快两岁了,她也一直没有动静。
王荷花听她说寺庙,抿了嘴,脸色不好,“他们咋不送寺庙里去,非要住到娘家来!”
柳氏没有说话。
王荷花也能猜着,聂梅生了那样的儿子,想保住命,不往寺庙里送,非得弄到娘家来,无非就是住到清园,塔上云朵和聂大郎。结果被聂大郎弄到了他们旁边来!
见柳氏没有接话,王荷花擦擦眼泪,应了声,“等忙完,我就和三婶一块去一趟!求求佛祖保佑,再拜拜菩萨!”
柳氏笑着点头,“快擦擦眼泪,让你娘他们看了,以为你这心里不满,有气呢!”
王荷花脸色阴沉了下,擦了眼泪,拉着聂娇逗弄她玩儿。
聂三郎找过来的时候,见她搂着聂娇说话,两个眼眶红红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聂梅照例又抱着儿子留住到清园来,问聂大郎和云朵啥时候回来。
罗妈妈一众人都留在了家里,只有罗平跟着出了门。
十五前,庞仁也回县城了,家里只有云英和云笑。两个主子不在家,山坡上收了土豆,因为挖土豆要把地翻出来,再整就容易了。
罗丘几个就把山坡用铁耙子整好,种上白菜,大葱,蒜,撒上萝卜种子和油菜,黄心菜等。
忙了好几天,还没有忙完。
罗妈妈给聂梅端了茶,拿了点心,站在一旁回话儿,“临走少爷说了不等放榜,应该这几天就回来了。”
看了眼云笑,聂梅笑着问,“家里现在只有云英姐她们了吧?庞大少爷回了县城,之后还过来吗?”
“庞少爷回家过中秋,过两天还会再过来。”罗妈妈笑着应声。
“他不会一直都住在清园了吧?养病避暑,这夏天也过去了。他一个大家少爷,一直住在乡下……他是得了啥病啊?”聂梅拿了块点心吃。
罗妈妈垂眸,“庞少爷的病还没有养好。”别的并不多说。
聂梅皱了皱眉,吃了点心,喝了茶,抱着儿子离开。
到小屋这边,见王荷花出门,跟她打招呼,“三嫂!”
王荷花抬眼看她,有些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拎着篮子去了聂家老宅。
他们搬出聂家老宅,却不是分家,吃的还是从老宅拿,聂三郎的工钱还是要上交,不过只用交一半,另一半给他们花用。
聂梅没搬过来就察觉到这个嫂子对自己态度不好,搬过来之后更不亲热了。看她不多说一句就走了,张了张嘴,抿着进了院子。
地里的玉米很快掰完,有人犁地,种麦子。
聂大郎带着云朵回来,庞仁也跟着一块过来。
村里的人见俩人回来,顿时都涌了过来,纷纷打听聂大郎考中了没有,考的咋样了。聂大郎是村里的榜样,底下上学念书的小子们都拿他当目标。村人就尤其的关心聂大郎考中考不中。
看众人有些急切的打探,聂大郎笑道,“离放榜还有几天,若是考中,肯定会有报信儿的来。”
“那你考的好不好啊?会不会高中啊?”
“说举人考试更难,咱们镇上也就范举人。你这次能考中吗?”
“你可千万得考中啊!你考中了之后,咱们村就多一个举人了!”
他们的期盼聂大郎明白,范举人和范家大院和村里是佃户地主的关系,他们却是利益关系。村里的人多希望他能高中。
安抚了村人,还有聂家老宅的人。
虽然在县城歇了一天,但这次乡试时间赶得紧,来来回回的没有停事儿,聂大郎有些累,云朵也不轻松。
万妈妈烧了热水和罗平家的准备饭菜。
罗妈妈过来,“少奶奶去泡个澡,奴婢给你捏一捏吧!”
这些日子,聂大郎不说头悬梁锥刺股,书本不离手,却也十分的用功。云朵想方设法的给他调养给他补着,一场乡试折腾下来,他人也瘦了些,脸色也白了不少。让聂大郎先去,“你先去泡一泡吧!”
聂大郎看向甘氏一众人,“等回头再一块吃顿饭吧!”
甘氏点头,“那你们先好好歇一歇,我们就先回去了!”
聂大郎起身送客。
众人这才鱼贯出了门。
洗梳了一番,换上宽松舒适的细棉布衣裳,桌上摆了饭。
云英不停的给云朵夹菜,让聂大郎也多吃点,“咋去几天,折腾的瘦了这么多啊!”
云朵笑着给她和云笑也夹了菜,“哪有瘦,要瘦也是之前瘦的。锻炼那么久,我身体底子好,除了坐车坐的有点累,一点事儿没有!”
云英不相信,她的脸色有些白,没有血色,比聂大郎的气色还不好。
云朵是来了月事刚刚好,脸色有些黄没血色。
吃了饭,云英就催着她去睡会。
云朵也的确困,回到家了,也可以歇口气,躺在床上熨叹一声。
聂大郎拿了个牛皮纸包出来给罗妈妈,“这几天,每天炖一碗给少奶奶吃。”
罗妈妈接过来一看,见是燕窝,忙应声,拿到厨屋去。
“你不是去买药,竟然买了燕窝了?”云朵对燕窝并不陌生,这东西在古代是个稀罕物,现代养殖达,市面上不少人工养殖的燕窝,家里也经常不断。
“你身子看着好,但这几天要补补。不调养好,月事总不准时。”聂大郎催着她快吃了。
云朵拉他一块,聂大郎接了碗喂她,“我如今吃着药,怎么吃这个?!”
她有手有脚的,又不是病了,见他实在不吃,云朵自己端起碗。
外面顺子过来,还拿了帖子,“我们大爷知道聂秀才回来了,特地命小的来请聂秀才,晚上摆了酒宴,请聂秀才过府叙话。”
罗平接了帖子递给聂大郎。
聂大郎看了眼帖子,“这几日实在劳累,身子不适,谢过范举人了。改天我请他!”
顺子忙问怎样了。乡试要考三场,每场要三天。期间不能出贡院。聂大郎的身子,的确支撑下来就不错了。
“回来抓了一堆的药,这才刚吃上。辜负范举人好意了。”聂大郎把帖子放一旁。
顺子表示两句关心,回了范家大院。
范志书带着范大奶奶回村里过中秋,一直待着,还没有走。他不相信聂大郎能短短时间考中功名,不过是靠庞家帮忙打点了而已。但春试容易蒙混,乡试在衡州府的贡院,就不那么容易蒙混了。他今年春闱又落榜,他怀疑和庞家有关,再考又得等到三年后了。
本想探探聂大郎的底,也摸摸庞家的底,听聂大郎直接回绝了,他脸色沉。
“要不要我去看看?”范大奶奶询问。
范志书想了下,“不用了,先等几天看!”
范大奶奶点头,要是没考中,自然威胁不大。就是那庞家如今做了他们的靠山,有些不太好办。
云朵好好歇了几天,终于缓过劲儿来了。
后山坡上全种了菜,土豆全收在了家里,各家地里的麦子也都种上了,只还有些零碎活儿,但家里抽出一个人手还是轻松的,作坊再次开业。上午下午两班倒。
农忙刚刚过去,都累的不轻,分成两班,也让雇工们都歇半天。
土豆都拉到作坊里来,开始磨土豆淀粉。
各个村里种了土豆的人家,农忙完,腾出了手也都纷纷送土豆来作坊里卖。
土豆结的多,比粮食压秤,虽然没有那么贵,但卖了钱一算,也和粮食差不多。众人都称赞聂大郎和云朵说话算话,没有骗他们种了土豆,再便宜买。
一时间,家里,作坊到处都堆满了土豆。
土豆淀粉也很快做出来。
云朵拿淀粉烧了几回菜,都说好吃。蒸馍馍的时候,在馍馍外面滚一层淀粉,放在一块滑溜溜的也不沾。
张秀才去赶考,在衡州府和同窗等着放榜,没有回来。聂氏看人家种的土豆都挖了,忙雇了村人把土豆也挖了,卖到作坊来。
方二郎家的土豆也都挖了,但没有立马送来。方二郎过来,见云朵在作坊,顿时弃了清园,往作坊这边来,跟云朵招呼,“我种的土豆也都挖了,不过我看作坊和清园到处都是土豆,都有些不够放的了。我就先不送过来,先放在家里。等你这边忙差不多了,有空闲地方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再送过来。”
“这个随你们什么时候卖。”云朵随口回他一句,转身进了东院作坊里。
不是作坊的雇工,是不允许进去的。方二郎只能止步。
罗丘和万广两个都是识字会算账的人,收土豆的事儿虽然有些繁琐,并不困难,事情交给他们俩,云朵来了作坊,也是进去忙活的多。
方二郎看了会,见云朵一直没出来,就回了小屋。
柳氏把她娘接了过来,让她娘帮忙看着聂娇,她跟云朵说了,也到作坊里帮忙。
这些日子玉米虽然还没有开始收,但要出土豆淀粉,也是忙的很。柳氏趁着这个机会,进了作坊干活儿。
眼看八月底了,报喜的官差却没有来,村里的人都有些疑惑担忧。难道是没考中?
聂里正也有些焦躁,又过来找聂大郎,问他三场考试的试卷都是如何答的。让聂大郎给他誉写下来,琢磨了又琢磨,还是觉得挺好。难道是主考官大人不喜欢大郎的答卷?
刘氏幸灾乐祸,“真以为自己是多厉害的人物呢!人家十年寒窗,还考不中,念个两年书,攀个高枝儿,就想考个举人老爷,真是痴人说梦呢!”
张氏叹口气,没有说啥。
刘氏看她不接话儿,就叫着她,“大嫂!你说着大郎是不是考不中了啊?这都要九月了,报喜的官差还没见个影儿呢!那靠举人可是难得很,可不是随便啥人就能考中的!”
“今年考不中,明年还能再考。”张氏抿着嘴道。
刘氏嗤笑一声,酸溜溜道,“是啊!他们有的是银子,赶考花点银子对他们来说是九牛一毛,根本不算啥!今年考不中还有明年,明再考不中还有后年,大后年呢。”
张氏皱眉,“他二婶咋能这样咒着大郎!聂里正都说了,大郎书念的好,学问很好!”
“我咒他!?大嫂哪只眼睛看见我咒他了!我是巴不得他考中状元,当大官!到时候我也能沾沾光,说我是状元的二婶!看看能不能不再过这吃糠咽菜住土瓦房的苦日子!”刘氏哼了一声,转身出门到外面说去。
云朵这几天都很忙,见聂大郎也不看书了,忙完在屋里给她做衣裳,也没敢提。聂大郎就算再聪明绝顶,《四书五经》那么多,一句话都能拆开分析了解析,然后写成文章。光注解都十几本,还有从庞家拿回来的书,他都还没有看完……
怕聂大郎落榜心里不好受,天天拉着他一块忙活。得了空闲,到厨屋做几个菜。烤了拇指饼干,做了土豆泥。
庞仁郁闷了下,就放下这事儿。乡试的主考官和高县令没有关系,这就得看聂大郎的学问了。考不中大不了明年再考。让他爹这一年都带着聂大郎好好念念书,明年肯定就能考中了!
拇指饼干刚出锅,庞仁就闻着味儿过来,“这又做的啥好东西,给我尝尝!”
“说尝尝就只能尝尝啊!你十五回家可是又胖了好几斤!”云朵拿着一根饼干,蘸了土豆泥给他。
看着小竹筐里满满的一筐子,聂大郎和云笑端着土豆泥随便吃,庞仁有些憋屈的瞪着眼,“就算我在减肥,也不能这么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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