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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半年。
“……渡劫宝筏如今大体已成,只是还差了长生宗的镇宗宝树,只怕苏大椿未必能给。”
“齐天祖师与重渊祖师早有分歧……长生宗还要在此界长留,为宗门考虑,苏大椿不愿给也是正常,咱们再想想办法吧。”
“……如此,长生宗这边,我便再去一趟吧!”
纯阳宫前。
王魃听着大殿内传来的宏亮声音,随后便看到一位背着箭囊、宽袖及地的灰袍华发老者从殿内走出。
连忙行了一礼:
“大长老。”
华发老者扫过王魃,也未在意,点了点头,随即便迅速消失不见。
王魃也不以为意。
这位大长老在宗内可是除了一应祖师之外,资历最高之人。
便是宗主在其面前,私下里也尊为师兄,执礼甚恭。
往日他连见的机会都不一定有,不过这些日子为宗主守门,倒是见识到了不少往日从未听闻过的大修士。
也顺带偷听了不少宗主管理宗门的手段,以及指点门人修行的经验。
自觉大有裨益。
倒也并非是他刻意想偷听,而是纯阳宫殿门大开,不做丝毫设防,倒像是故意给他旁听一般。
很快,他心中一动,立时察觉到了有人拜访。
当即操控纯阳宫护殿法诀,却是看到了屈神通立在护殿大阵外,神色凝重。
王魃也不敢怠慢,知道屈神通颇受宗主看重,不必通传便可直接拜见宗主,当下连忙从护殿大阵中飞出,朝着屈神通微微一礼:
“屈副殿主,请。”
看到王魃,屈神通微有些凝重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总司主在这里可是享福了。”
如今并非是私下,自是以职位相称。
王魃闻言赧然摇头:“惭愧。”
他这个总司主就职以来,除了刚开始还在总司主殿待了几日,之后便要么闭关,要么外出求道。
几乎没怎么管过五行司的事情,实在是不称职。
好在他之前设立的制度也不太需要他时时盯着,且又有马昇旭在上面照应着,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屈神通摆摆手:“说笑而已,我在地物殿还是个挂职的。”
王魃却并未当真。
这位屈师叔在地物殿是挂职,可其身为少阴山山主却是要干实事的。
其掌管刑罚奖惩,这些日子忙着清查宗内可疑之人,加上还要亲自把守宗内外进出的通道,以确保不出岔子。
忙得确实是不可开交。
屈神通朝殿内看了眼,有些迟疑:
“那宗主现在……”
王魃连忙道:“殿内暂时并无访客,屈副殿主可自行前去。”
屈神通点点头,随即便大步走了进去。
没多久。
王魃便隐隐听到了‘周天齐’、‘曲中求’、‘辛招’等几个耳熟的名字,还有其他的名字,他便不太熟悉了。
不由得微微竖起了耳朵。
周天齐算起来还是他的五行司下的司主,之前并未因为荀服君的事情被清算,他还道是已经略去了,如今骤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关心起来。
不过他并未听到有关周天齐的内容,反倒是又听到了‘荀服君’这个名字。
“……广灵鬼市被其拔除,幸亏咱们早作准备,及时借着传送阵全都撤回来了,否则损失恐怕不小……”
“……虞国那边就没那么幸运了,虽早有准备,可他与魔宗那边的人一起出手,撤退不及下,麻镇守孤身断后,被其……当场击杀,其余人,也无一幸免。”
“此外,代、宣、茂、襄几国鬼市皆被其驱逐……”
“他想做什么?”
殿里传来了邵阳子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随后又传来了屈神通微有些迟疑的声音: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他近来似乎颇为活跃,南海,甚至是东边的万神国,我们的人都发现了他的踪迹,只是……我们在损失了几批人之后,也不敢再继续追踪了。”
殿内微微沉默之后,邵阳子开口道:
“他的事情,你们暂时就先停下吧,同时下令,所有在大燕的暗子,全都撤回。”
“全都撤回?”
屈神通的声音里充满了吃惊和难以理解,他忍不住道:
“他走以后,我们就改变了暗子的联系方式,他肯定不会发现的!”
邵阳子没有解释,只是又重复道:“都撤回来吧。”
“这……是,我这就回去安排。”
屈神通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损失了那么多人,结果直接就放弃了,他实在是不甘心。
但终究不敢质疑邵阳子的决定。
很快便黑着脸从殿里走了出来。
看到王魃,心情极差的情况下,也只是和王魃点了点头,便即匆匆离去。
王魃目送着屈神通离去,却蓦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连忙便走到殿外,恭声道:
“宗主,弟子之前从北海洲回来时,却是遇见了一件事。”
“进来说罢。”
邵阳子轻声道。
王魃走进了殿内。
随即便将自己在北海上遇到皇极洲皇室舰队,以及‘邪教’一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王魃的话,邵阳子眉头少见的皱了起来。
“只怕是一件祸事……那皇极洲大乾朝叶氏老祖,我也有所耳闻,听闻其外宽内忌,外仁内厉,性情狭私,却偏偏天资绝世,独领一代风骚,早在我方入宗内修行之时,其便已经是小仓界内,有数的炼虚大修。皇极洲便是在他的手中,完成了一统。”
“其盘踞至今,迟迟没有渡劫,却偏偏在天地大变即将到来之际出现波折,非是善事。”
“至于邪教,天下恐怕不会有那般巧合之事,多半是万神国迁去暗中所为……可惜我宗如今自顾不暇,皇极洲的事情,怕是也无能为力。”
王魃斟酌了下,小心道:
“宗主,既然知晓万神国是那韩魇子的伏笔,为何我等不干脆将万神国扫绝,免得养虎为患?”
“如今大燕正好被三洲牵制,咱们大可联合长生宗、游仙观和秦氏,将万神国一举扫尽!”
“如此,不管韩魇子有何谋划,都会付诸东流。”
听到王魃的话,邵阳子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意动,只是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头道:
“倘若真将万神国扫清,那便是和原始魔宗鱼死网破,即便合三宗一氏之力能将其击退,可若是损失太大,我宗恐怕也无力驾驭渡劫宝筏,前往云天界。”
“原始魔宗与我宗相安无事,也是基于这个默契……”
王魃闻言不由皱眉,也顾不得什么,质疑道:
“可敌暗我明,我宗的计划,看样子这韩魇子已然早已知晓,可我们除了知道他想要趁着天地至弱之际飞升之外,其他的打算、手段皆是一无所知,如此,岂不是立于被动之地?”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等韩魇子的底牌至最后一刻再掀开,让我等措手不及,不如不给他掀底牌的机会,先行斩断他的暗手,魔宗修士最擅见风使舵,若是万神国真的毁绝,难道还真的会和咱们不死不休?”
“即便韩魇子大怒,欲要鱼死网破,可韩魇子是为了飞升,魔宗的那些门人弟子修为不够,难道也要飞升?哪怕他是魔宗太上,弟子相信,这些人也决然不会尽皆听命于他。”
“若无他身后的泱泱魔宗为支撑,光一个受天地规则约束的炼虚修士,应该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的吧?”
“是以弟子觉得,咱们还是该先斩后奏,分而化之,将危险提前扼杀于萌芽之中,方是正理。”
听着王魃一时兴起,却滔滔不绝的见解、建议,邵阳子颇有些讶然地盯着王魃,上下打量了许久。
仿佛第一次认识了他一般。
王魃话说出口,见邵阳子盯着自己,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连忙躬身行礼:“弟子言辞狂悖,还请宗主恕罪。”
邵阳子缓缓收回了目光,闻言微微摇头:
“你何罪之有,方才所言,虽有缺漏,却并无半点问题,也难怪东阳之前在我面前对你推崇备至,只是……”
他微微停顿之后,反问道:
“万神国发展至今,便如一头臃肿虚弱的野兽,可再怎么虚弱,也是一头野兽,想要铲除他们,势必要死人,而一旦不能在极短时间内彻底抹去万神国,也必然会引来原始魔宗……到时候,斗争一旦开启,死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你师父,还可能是我眼看着长大的那些个徒子徒孙,后辈门人。”
“而这一切,或许只是我多想,或许韩魇子对我宗并无任何想法,这也极有可能。”
“而我本只需要静静等候个十几二十年,便能安心破界离去,保全所有人。”
“王魃,你说,本宗该如何选?”
他坦然看向王魃。
王魃却下意识避开了邵阳子的目光,微微沉默。
世间事,从来都是知易行难。
不是那个做出抉择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到做抉择时的左右为难。
宗主显然早有考量。
只是他在扼杀潜在危险,和保全宗门弟子这二者中,偏向了后者。
这样的选择并没有对错之分。
对和错都没有意义,只看最终的结果,能否被大家接受。
只是王魃心中却暗暗叹息了一声。
宗主无疑是一位极其宽厚的长者。
和这样的长者在一起,他不需要担心来自高层的倾轧,可以将后背完全放心地交给宗门。
而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宗主,才有宗内如此和睦的氛围。
真的很舒服。
可不得不说,如今乃是生死之争,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哪怕是对自己人狠,也总好过所有人都身陷危险之中。
从这一点来说,宗主却终究是有些……
“不过,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若是因为我判断出错,将全宗之人置于险境,那我就更是宗门的罪人了……”
邵阳子忽然话锋一转,笑着道。
王魃霍然抬头,目露惊喜之色。
邵阳子迅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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