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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激动得一夜未宿的小小,手脚麻利地将闺房、自己收拾了一番。江爹爹比小小起得更早,他也整宿未眠,此时正襟危坐在大厅上,衣着一件非比寻常的袍子。从样式看,窄袖、高帽,腰间围绕着一条布匹,与厨师袍差不多,不过那围绕在腰间的布匹是靛蓝的,蓝中偏带紫,与整身偏暗色的袍子比,反倒衬得人尊贵。
这长袍可不一般,它虽属于厨师袍,但它的款式、价值非普通厨师袍所能相比。就这小城镇,能拥有这样一件靛蓝色厨师袍的人,也不过是江爹一人。
江爹爹看着奔跑而来的小小,那未睡醒模样、耷拉着两条小辫子,一副天真女儿态。时至今日,他都未曾相信女儿开始长大了,答应带她去那个地方,不过是想断了她想学厨艺的心思。此外,也有些感慨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就权当是旧地重游吧。
“小小,你过来爹爹跟前。在去之前,你得答应爹爹一个条件。”江爹爹目光严肃地望着小小说。
“爹爹,您说!”小小爽快地答应。
“去把衣服换上,梳成男童发式。记得爹爹的话,到达那个地方后,你要紧跟在父亲背后,不能随意言语、张望,更不能离开我半步。”江爹爹边说边将一套男童衣服递给小小。
“好!”小小疑虑了一下,不过她相信爹爹自有用意。
一会儿,小小穿上了男童衣服,梳成男童发冠,远远看着还挺像一个英俊秀气少年郎。就这样,江爹爹携着小小乘坐事先安排好的马车上路了。
马车挤过热闹的市集,直奔出城门的大道,后又转进弯弯曲曲的山道。山路有点颠簸,摇晃得小小左右摇动。青白的竹窗帘子上,时不时掠过日光的踪迹、丛林的倒影,时黑时白,似彼此在追逐时光的青睐。脑袋昏沉的小小渐渐闭上眼睛,身子渐渐倒向江爹爹,便倚着爹爹肩膀睡了。
然江爹爹此时心情尤为复杂,十几年过去了,而今重游故地,不知当年的那些人如何?“唉!”江爹爹收回了思绪,无奈发出一声哀叹。顿了一下,复而自语:“罢了。”
在日影追逐中,车夫“吁”的一声,马儿停住了脚步,他们到达了鹿山都城。小小掀起竹帘子、探出脑袋,映入眼帘的是水晶鹿神像,此时再次看到它,小小没有初次的惶恐,反而有了熟悉感。
进入城门后,车夫又左右拐了几条大道,停在了一座大府邸前。只见,高高的红黑匾额上镶嵌着金暗暗的三个字“锦官驿”。江爹爹抬头看,一切如旧。
门童看马车上下来的江爹爹、江小小俩,先是轻撇了一眼,当细看到江爹爹身上衣着的靛蓝厨师袍时,他急忙下来迎接、拜问。
“师傅您好,能否出示一下请帖。”门童恭敬地托起双手,低头等待着请帖。
江爹爹本就属于突然到访,何来请帖?他正苦于无合适的缘由,以带小小进府参观一番,而今门童这番姿态,倒让他想起一个主意来:隐藏身份,潜入府中,然后无声无息离开。
思罢,江爹爹随口诌来一个:“越溪镇,百里。”
门童听闻后,惊恐地后退几步,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略带颤抖:“您这边走……”小小疑惑地与江爹爹对视,但她并没有出声,这是事前和爹爹做的约定。
至于门童为何这般畏惧“越溪镇,百里”,这里有着诸多故事、传闻。据说,这偏踞在鹿山都城西的越溪镇,有位名为百里的市厨,其厨艺精湛尤擅长各种肉类煎、烤、炸、焖、烙……其解刨、分肢等手法更是一流,可使牲畜骨肉分离后却滴血不流。细想这刀起刀落间,实在是令人瘆的慌。
就这样江爹爹携小小混进了府里,由专门的小童给他们引路,从正门穿过小竹林屏障,过小桥水榭,弯曲绕过满池荷花的水塘,便到了今日宴席的大院。
这大院尤为宽大,高高的匾额上题着“应手顺心”四个大字,里面的摆设一切如常,此时院子里围着很多人,一个个都穿着厨师袍,大多都是腰间围白色布匹,只有两三个是靛蓝色的,和江爹爹的款式差不多。
原来江爹爹、小小恰逢遇上了这一年一度的“锦官驿”学徒大赛,对这比赛江爹爹自然记忆犹新,当年的他就是从这里磨练出来的,但也是从这里离开的。
“师傅您这边请。”江爹爹身着靛蓝厨师袍尤为亮眼,从进门一刻起就备受人关注。大家都十分好奇,这位师傅是哪位高人,竟如此眼生,非平日里那些时常走动的大师傅们呀。几位身穿靛蓝厨师袍的老师傅,也没有上来搭讪、询问之意,只是有位略年轻的师傅看到江爹爹尤为好奇,两只眼睛直勾勾打量着江爹爹、小小。
小小极少见过如此多厨师的场面,内心不由紧张、拘谨地躲在江爹爹身后。殊不知多年后,她每每回想这一场景,总不免感慨万千,这一漫长的学厨生涯才刚刚开始。
灶台上的暗火渐渐由小燃烧开,随着风力、酒气的助威,竟生起了三丈多高的火墙,就好似一只烈火雏凤凰般张开初生的羽翼,在空气的摩擦中发出闷闷的“噗呲”响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来这阵仗就是今日的开席仪式,名为“凤引九雏”,其意在于祈天下太平、善烹者辈出。在烹调的世界里,凡为厨师者,无一不敬重自然之母,其火神大人更是在上位,在大大小小的祭献中都少不了。这些祭献仪式小小只在书上看见过,从不知竟是如此震撼,她两眼直直看着燃烧着的火焰,内心习厨的心志更加坚定、澎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