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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置而已。可沈心也不知道自己该对此如何评价,不仅韦昌荣要退休。最多十年,大概沈心也要退休了。即便是一直对韦泽非常尊敬,沈心此时还是忍不住有种怨怼的情绪。
韦昌荣又说道:“沈心,你接掌部门之后,特别要注意一件事。最近都督在思想问题上非常注重,此事绝不能有一丝差错。”
“是关于土地国有制问题么?”沈心一直在搞军政,对于党政的事情其实关心有限。
“不光是这个问题。都督请了那个外国人当教员,他也做了不少报告,我认为这个人有真材实料。当然,这个洋鬼子有些话很气人。他写过一个文章,叫《反杜林论》。在里面,有些听有意思的评论。这个外国人认为,中国现在的工业化时间短,所以未来发生的事情会让当下的局面全面变化。”韦昌荣讲述着他担心的事情。
沈心听的很认真,但是他并不能理解恩叔在韦泽都督心里面的地位,也不知道恩叔真正的主张到底是什么。听韦昌荣说完,沈心问道:“要不要我去见见这个人。”
“去见见他很好。”韦昌荣立刻表示赞同。
沈心没有立刻去见恩叔,他的工作也很忙。特别是人大会议上,劳动者们的代表对于韦泽提出的未来中国方向有些不安。大家都是干事的人,所以这个社会保障体系让大家感觉到其中很多不友好的地方。
例如,基本的社会保障与福利的明确定义,让企业与内部人员的关系从原本农业类型的人情关系变成了一种长工短工般的单纯雇佣关系。在农村,长工短工其实不好得罪。特别是短工,地主得好吃好喝好招待。让短工不满的话,短工找个借口撕破脸,骂骂咧咧的撂挑子走人,接着在村里大肆宣传地主如何不仁义。
事后报复,那是以后的事情。地主的工时耽搁之后,顾及面子还得暂时忍了。而现在的企业就不一样,如果工人不能让企业满意,企业说让工人滚蛋,工人就得滚蛋。国有企业比私营企业好的地方就在于,国营企业不能随便开除工人。可现在韦泽推出的很多制度里面,随着国营企业与工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变弱,人大代表们都觉得里面不对头。
于是工人对于社保体系的问题就直线提升,矛盾很快就集结在两点上。第一点就是既然每个月要交十块钱的社保,累计够15年才能在45岁开始领取食品券。大家就要求工人可以在每个地方缴纳才行。不能只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缴纳。
韦泽听了之后立刻就回想起他曾经看过的有关社保的很多争论,其中之一就是不同地方缴纳,不同地方领取的矛盾。韦泽的计划里面曾经针对此事有过专门讨论,负责建立社保体系的人对此非常头痛。在这么一个时代,想搞跨地区的社保,随便一件事就要动用好多的人力。例如从南京到北京的人事调动,要经历南京单位的人事、南京单位的财政部门审批,南京人事局的人事、南京财政部门的审批和转移。北京对口单位的审批,北京财政、人事、单位,三方面的人事审批。一个人的事情就牵扯了十几个部门,从人事、财政、档案。为了不出错,这些单位需要大量的审核,盖章,批准。
当然,对于在网络时代生活过的韦泽,这些可以通过生产力发展,也就是计算机、数据库、网络来实现。韦泽有一次去北京玩,忘记带身份证,住宿旅馆被拒绝。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旅馆接待人员告诉韦泽,去附近的派出所开份证明就好。韦泽就去了派出所,报上姓名和身份证号,对方通过网络很轻松的完成了信息调取工作。
两个人观察屏幕上的韦泽的照片和现实中的韦泽之后,都认为是韦泽本人。然后就用A4纸打印了一份身份证复印件,把打出图像的半张撕下来给了韦泽。一分钱没要,派出所就解决了韦泽的问题。韦泽对此印象很深。不过在1890年12月,韦泽不认为短时间内能够把技术拉近到如此地步。
既然做不好网络时代的技术,韦泽就必须构架一个现有技术能够完成的制度。也就是说,一个货真价实的官僚体系,一个充满了文牍主义,一个很容易就八股横行的官僚体系。到底是官僚先把国家的理想啃食殆尽,还是技术进步能够维持理想的先进性,并且继续推动社会进步。韦泽觉得这个赛跑真心有看头。
不过韦泽并没有把这些对大家讲,面对问题的时候,韦泽发挥出了惊人的耐心,他详细把官僚体系如何建立向人大代表们做了仔细的说明。
沈心听的认真,他也看到了,与会的那些执掌中国官僚体系大权的中央委员们一个个都露出了很没耐心的表情。沈心发觉自己完全能理解这帮同僚的情绪,因为人大代表们提出的问题无疑例外都直指一个方向,用文雅的话说,就是要求官僚体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同的阶级,不同的阶层,不同的利益,不同的屁股。沈心心里面默念着政治上的一个基本理念,若是按照人民群众的要求,官僚体系需要以人类根本无法完成的效率营运才行。光有这样的营运效率还不够,国家还需要提供规模大到会让国家破产的通讯设备才行。不管是从身为官僚一员的立场,或者是有权力审核政府财政预算的实权人士,沈心都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站到劳动人民那边去。
沈心身边的一个女性干部两只手十个指尖并在一起,放在桌面下,面无表情的玩起了指尖追逐的小游戏。另外一边的男性干部则拿出了一份文件,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沈心一看,这是农业部有关1891-1894年扩充服务于退役军人的农业学校以及学员名额的报告。上面数据很多,需要大量计算。实在是一个杀时间的好办法。
没有女性干部的从容,也没有男性干部这样充分的准备。沈心微微闭上眼睛,准备在自己的脑海里面把北美战区的人事再给理一遍。虽然这需要的时间其实不长,不过能干点正事总是比满心不爽的听人大代表瞎BB更有效。
就在此时,麦克风响了几声,那是换人时候常见的声音。接着韦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同志们,我听说过了一个真事,我姑且当做故事来讲给大家听听。有一个工厂车间,车间里面有一位班长,他准备好久,然后让大家也准备好,要在一天里面干出前所未有的工作量。然后把这个工作量交给车间主任。他班组里面的同志得知此事之后,一位同志上去抽了这家伙一耳光,还骂他说,他这么做就是害人!”
嗡……,大会堂里面的人大代表们都哄笑或者嗤笑起来。而中央委员们则是冷笑,或者只是露出冷冷的表情。
那位班长的想法大家都能理解,报上去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数据。如果能让这个数据变成公认的平均数据的话,这位班长就有机会得到上司的青睐。当然,在他得到提拔,脱离一线之前,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曝光,那就是另外的问题。但是这厮的做法的确该打。
至于韦泽陛下为何说这么一个例子,大部分人都不明白。所以每个人都在等着韦泽说完。韦泽等大会堂里面安静下来后大声说道:“政府,公务员,的确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过他们也是人,他们完成工作也需要时间。所以人大的同志提出的要求过份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人大代表们都不吭声。沈心抬起头,他旁边玩指尖追逐游戏的女同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上,计算数字的同志合上文件。他们三人和其他委员们都盯着韦泽,脸上露出了或多或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