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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人站在人群之中,话语轩昂,衣决飘飘,其身后相隔数丈,整齐肃立着百余名上清弟子,一样的长剑缟袍,尽管大敌当前,长剑出鞘,却依旧彬彬儒雅,与江湖群豪大不相同。
绾绾一想到宁儿此刻或许就在其中,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有激动,有期待,还有一丝丝的胆怯。她怕宁儿此刻也穿上那一身白衣胜雪的衣袍,她怕宁儿已与她变得陌生,但心中更多的,是思念。
七年了,七年来,当初那个蓝衣少女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风华绝代。
七年了,七年来,当初那个身患重疾,腹大如斗的懵懂少年已然长大,一身所学足以名动天下。
唯一不变的,是一样忘不掉的对方。
现如今绾绾跋涉千里而来,而杨宁又在何方呢?
原来杨宁那日自从涧洞中出来,一口气接连奔出数十里,他如今内力深厚,尚不觉得力竭,只是天色将暮,只得就近寻了一处镇子暂歇一晚,第二日再继续赶路。
哪知来到镇上,百姓见他如见鬼怪,无不大叫奔逃,有的汉子胆子大些,拿着铁锹棍棒吓唬他,要他不要靠近。
原来那湖底的暗道中全是淤泥,杨宁从暗道出来,周身脸上布满了污垢,另外杨宁在崖底一呆就是七年,七年没有剪须束发,可想而知是有多可怕。
杨宁不明就里,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躲进林子里,想着在林子中将就一晚,第二日再行赶路。
他往林中走了许久,直到身后已看不见灯火这才稍稍放心,正想坐下歇息,陡见林中深处有大片火光,心中好奇,摸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处营盘,营盘四周有人巡逻放哨,营中士兵并不穿盔戴甲,都是清一色的粗布衣衫。
杨宁心下一惊,心道:“莫非反军已经打到这里来了?那洛南岂非已被反军占领,那义父和阿姊如今怎么样了?”
他越想越是心惊,当下睡意全无,准备上前抓一两个落单的兵卒好好盘问一番。
他展开步法,趁着夜色朦胧,瞬息之际已然欺到两个守夜的兵卒身后,伸手一抬打在一个兵卒脑后,兵卒闷哼一声就瘫倒在地上,另一个也算机警,听到身旁有声,急忙转身来看,一看之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刚想开口大叫,却被飞身上前的杨宁一把掩住口鼻,又反手擒在怀中,那兵卒口中“呜呜呜”地挣扎不已,但显然无济于事。
杨宁将他拖入林中,冷然道:“我问你话,你实话实说,我决计不会害你性命,你若大喊大叫,我保不齐会把你咔嚓了。”杨宁说着呲着牙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汉子见有个野人一般的歹徒一把拍死了自己的同伴,想起野人吃人的传说,还道是野人想吃了自己,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听得进杨宁的话。闻言茫然地点了点头,浑身抖如筛糠。
杨宁见他点头,慢慢将捂住他嘴巴的手放下来,哪知他手刚一放下,那兵卒就扯嗓子大喊道:“有野人啊……”
杨宁大惊,上前一把打昏了他。然却为时已晚,营帐内一阵骚动,继而有发令呼和之声,杨宁举目看去,只见已有一队义军骑兵手持火把冲出营帐,向此处奔了过来。
杨宁功败垂成,探听消息不得还惊动了义军,心有懊悔不已,只得急忙纵身逃去。
以杨宁如今的内功身法,按说早已将追来的骑兵远远甩开。
实际却也如此,大队义军的骑兵早已被甩开,只是黑暗中却有一个白色身影穷追不舍,没有骑马,独身追赶着杨宁,此人内力之强实在难寻,无论杨宁如何发力狂奔,那人却如影随形一般,师兄距离杨宁最多不过十丈远近。
杨宁一边拼命疾奔,一边回头去看,越看越是心惊胆寒,因为瞧那人轻功步法,竟然是上清身法。
后面那个人此刻心底也是惊骇莫名,一路追赶下来,他早已将前面那人的身法瞧得清清楚楚,他身法飘逸灵动,奔行如此之久尚不显丝毫滞怠,可见其内力雄浑无比,犹如滔滔大河,生生不绝,最重要的,是其武功路数端的是堂堂正正的上清功法。
可是即使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上清宫中到底是谁有此艺业,既是昔日同门,又为何打伤自己两名兵士,莫非是恼自己已离开师门?
上清宫中,有此等修为者无非师父,师叔,师兄李定国,还有自己。
会是师兄吗?不可能,师兄与我亲如兄弟,绝无可能与我为难。
他越想越是疑惑,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如此奔了十数里,只隐隐觉得有些乏力,正无奈间,却见前面那人突然停住不动,直挺挺地立在原地,此刻正回身望着自己,李岩心中彷徨不定。
黑暗之中瞧不清楚那人面目,只隐隐觉得那人须发蓬乱,衣衫破烂,他心里一恸,心想莫非张自忠兵败如山倒了?害得我师兄也落难至此,师兄莫不是来投靠我的?
他心中又悲又喜,悲的是师兄乃人中之龙,绝世超伦,却终究为其义父张自忠所牵所累,喜的是今日终于要与师兄相见。
他见那人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他再也忍不住喊道:“师兄,是你吗?”
对方显然也是一阵激动,声音却不是师兄李定国的,他先是失望继而又喜出望外,因为这个声音他记得,正是杨宁的声音。
只听对方道:“师兄……是你吗?”
杨宁喉咙哽咽难言,泪水直欲夺眶而出,师兄李风岩待他情深义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师兄一直是他在山上的唯一亲人。
后面追赶的那个身影赫然便是大名鼎鼎的李岩,此次特来为师尊玄元真人贺寿,提前数日便到了伏牛镇,他先是遣人四处采买寿礼,后一直在静等着师尊大寿之日,想着在当天上山参拜才算惊喜,却不曾想在大寿之日的前日深夜,见到了那个待自己情同手足的师弟。
杨宁情不自禁地躬身向师兄深施一礼,李岩不可思议地走上前去,只见杨宁虽然须发蓬乱,衣衫褴褛,可那目光中的真诚,无疑就是当年那个身患重病的小师弟。
“风宁,真是你吗?你还活着?”李岩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双手把住杨宁臂膀,将他扶起,杨宁面上黑一道白一道,胡须蓬乱,可那眸子依旧那般明亮,那般熟悉。
“师兄,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杨宁问道。李岩内心实已大喜若狂,闻言眼眸湿润地不住点头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