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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人交谈,别人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餐毕,张辄等三人告辞,须贾也回到驿馆。深秋天黑得早,虽然还是日入,但天色已经十分昏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三人不敢聚得太紧,各各相聚五步远,怕万一有什么陷阱一锅端了。在这个距离上自然无法交谈什么,只是匆匆赶路;为了不留破绽,他们时而走在大道上,时而走在道旁的排水沟里;时而左,时而右,精神十分紧张。为了恢复体力,也为了变化节奏,张辄每走几里还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一下。等他们走到右营防区时,已经是黄昏。
伏道的哨兵拦下他们,层层上送到司空那里。梁尉公子接替了大梁尉的武卒总管职位后,右校两营就又归司空总管。司空自然认得张辄,他一脸激动地扶着张辄的手道:“先生未归,君上坐立难安。”
张辄一路紧张,到了自己的军营中才稍稍安下心来,想歇歇再回城,便主动向司空讨水喝,顺口问道:“今日战事何如?”
这一问,司空哭腔都出来了,道:“死伤遍野,……血流成河,……难可言状!”
张辄道:“但略言之。”
司空稳定了一下自己情绪,道:“始者两军鼓响,各不上下。忽秦人鼓声大作,而吾军呐喊声忽变为惊叫。不移时,秦人自天边席卷而来,魏军狼狈奔逃,步慢者即为秦人所杀。后军二校及右偏均移兵百步,准备迎敌。幸赖中军武卒射住阵脚,秦乃收兵。”
张辄道:“伤亡奈何?”
司空浑身颤抖了一下,道:“但见无头之身遍地……”便说不下去了。
张辄道:“司何见?”
司空道:“悉于前军右营……前中二军民军肝胆俱裂,哀恸号啼,不堪收埋,乃命后军右偏一营前往收之。臣等随卫,故得见之……其状甚惨……”
张辄道:“伤亡几何?”
司空道:“但见尸横遍野,不啻数百。其数尚待细查。……其头皆无,非亲故不能识也。”
张辄感到此战对士气的打击远远超过伤亡程度,有些不满,道:“司乃统兵之率,焉可起妇人之心?死伤,战之常也。吾击秦奈何?”
司空道:“秦人退走,凡所死伤尽皆抬去,故不能知。”
张辄道:“秦人犯吾,为吾所退,战而胜之,何沮为!秦人明日或再至,愿司振作,奖励士气,明劝赏罚,以待旦也。”
司空一把扶住张辄道:“愿先生助我!”
正在此时,军使来报,晋鄙大夫集将议事,各校率以上皆往中军。
张辄放心不下,道:“吾随汝往中军。”
司空道:“先生大恩,虽死难报。”
张辄道:“司为校率,愿勿为小儿状,为卒所笑也!”
司空勉强在脸上抹了一把,把脸抹花了,挺挺胸,抬头走了出去,叫声“备车”。张辄听来,气力还算足。
司空带了一名赞画跟随,那名赞画认得张辄,以为是信陵君派来的,就没有多说什么。上了车,张辄主动驾车,给司空留出时间调整情绪。马车一路飞驰,直入中营。
晋鄙没有把会议安排在帐内举行,而是让大家都坐在帐前的空地上。张辄等惊讶地看到,信陵君也坐在帐前,——这表明这场会议非同寻常。
空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梁尉公子主动招呼,让司空等过去。见了张辄,也十分惊喜,连忙施礼。信陵君也看见了张辄,略略拱手示意,张辄亦拱手回拜,在梁尉公子身后坐下。
少时,空地渐渐坐满,晋鄙大夫于座中站起,十分严厉地道:“今日,秦人以二阵,半日间,破我七营,伤我军卒千余,死者三百有奇!然秦人陷阵之时,一营岿然不动,如砥柱中流,从午至晡,秦不敢犯,讫无一人伤亡。是前军司勤!”
前军一名营司站起来。晋鄙道:“何以故?秦人追杀,只沿营间大道而行,但营栅不破,士卒不乱,秦人不袭!然七营为所破者,何故?尽自行奔逃,望风而溃故也!秦人亦一头两手,并无别技,秦人犹未至前,即望风而逃,何也?汝兵皆圊筹乎?七营司皆免为庶人,遣回乡里;卒伯各降一级;其校率皆劾!”
前军将跪起道:“喏!”
晋鄙道:“司勤身陷敌阵,岿然不动,敌不敢犯,忠勇可嘉。举勤为校率,营赐羊酒,其有功者,听其封赏。”
司勤避席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