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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升隔板呢。
司机以为他们两个妖精打架,特地把车开慢些,开稳些,免得两人打不完,其实他俩就是带了副吸铁石象棋,摊开了在小桌板上下。
升隔板是因为小徐总臭不要脸老爱悔棋,棋品就是人品,林总怕传出去影响不好,毕竟小徐总是他亲手栽培的。
车到林家院内,小徐总站在门口迎接,拉开后座竖起大拇指说:“好!”
“好个屁!”林雁行没好气。
小徐总说:“你这副半身不遂的模样很有乃父之风。”
小徐总看见了后座上的陈荏,这下是真高兴了:“你也来啦,我赶紧让李姐去做几道好吃的!”
其实小徐总和陈荏没见过几面,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但他就是没理由地喜欢这小孩,大概由于陈荏其实不是孩子,双方在情商上比较均等。
陈荏打招呼:“徐总。”
“叫什么总啊?叫哥。”
小徐总将林雁行架起来往屋里走,将他放在客厅沙发上,问:“还疼吗?”
“不碰不疼。”
小徐总说:“吃饭前你先去洗个澡,身上一股子馊味,贴着我都油汪汪的。”
林雁行反唇相讥:“你打完球不馊啊。”
小徐总放洗澡水去了,林雁行见陈荏站着不动,便招呼说:“你过来呀。”
说实在的,陈荏在林家还是有些不自在,听到喊便“嗯”了一声,在侧面沙发坐下。
林雁行瞧出来了,说:“一会我洗澡去,你要是不喜欢在屋里呆着,就到外面院子里转转。”
“不用。”陈荏说。
他心里头的坎儿已经迈过去了,做人不能矫情。
小徐总准备好了,将林雁行扶进卫生间,陈荏就听这两人在里面互相埋怨,便捧起保姆刚准备的换洗衣物过去看,原来正在给林雁行剪裤子呢。
林雁行右脚打了石膏,球裤比较宽松可以直接褪下来,内裤就不一定了。
见陈荏站在卫生间门口探头探脑,林雁行忙叫:“别看别看!”
小徐总说,这有什么不能看的,都是大老爷们儿。
林雁行吼:“就是不能看!”
“所有人都能看,就他不能看是吧?”小徐总问。
“没错!”
小徐总便笑着对陈荏说:“听见没有?大小姐不让你看,赶紧把门关上!”
陈荏只好将换洗衣物放在柜子上,退出去。
过了会儿小徐总也被赶出来,因为他老笑话林雁行,说什么“七八年没帮你洗澡了,小兔崽子发育得不错,毛挺多”之类的。
陈荏便敲浴室门,问:“林雁行,你一个人在里面能行吗?石膏刚打的可不能沾水啊!”
林雁行当然不行,可是他臊得慌,感觉脸都在陈荏面前丢尽了,强撑着说:“能行!”
小徐总上厨房去了,陈荏不敢动,生怕大小姐在里边摔了,万一脑袋磕到浴缸边沿,及时送医院抢救还能捡回一条命。
他贴着门听声,没几秒钟就听到里面“哐啷”一声响,他飞起一脚就把浴室门踹开!
林雁行像只鸡似的尖叫,遮了上面忘了下面,要够浴巾遮羞又抓不着!
陈荏怒道:“遮个屁啊?我是没见过几巴?!”
林雁行于是捂住了纯洁的胸口。
他在学校打球,成天脱得跟个光猪似的,也不知道现在在干嘛。
“摔哪儿啦?”陈荏问。
林雁行没摔,只是因为转身不灵活而撞翻了一张梳妆凳。
陈荏松了一口气,说:“你别动啊。”
“啊?”
陈荏跑去厨房,向保姆借了保鲜膜,跑回来半跪在林雁行身前给他的腿一圈一圈地缠上。
“我都傻了,居然把这方法给忘了。”他边忙活边说,“你洗完就揭掉,保鲜膜不透气,怕给你捂出疹子来。”
林雁行无法违拗,扯过浴巾围在腰上,扶着洗手台浑身僵硬地戳着,脸上又红又烫。
他希望陈荏蹲在他身下就别再抬眼睛了,那感觉简直像……像……
陈荏缠一圈,他颤一颤,陈荏缠了十几圈,他抖得像只筛子。
那当然不是怕,甚至也不是羞,而是想发疯但强行忍着,牙间咯咯作响。
其实陈荏没多看他,干完活就想走,林雁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力气过于大了,陈荏被捏得“啊”了一声。
“……”林雁行闷着脑袋,“把那门给我拉开。”
他指的是淋浴间的外开玻璃门。
林家面积大,楼下卫生间是个干湿分离的小套间,卫生间里的浴室分为两半,一半是淋浴间,另一半是圆形的按摩浴缸。
淋浴间也大,五金锃亮的玻璃门分外厚重,对于只有一条腿的林雁行而言,开启不太方便。
“哦。”陈荏走过去,给他拉开了玻璃门。
林雁行目视前方,蹦了进去。
他不敢看陈荏,生怕看多了露馅。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不露馅呢?
他藏了这么久,久到压抑,久到委屈,久到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逾越、冒犯和侵入!
他的精神已经绷做了一张满弓,陈荏只要用一微微的劲儿,就能把他弄断。
他知道陈荏聪明,生怕这小人精儿醍醐灌顶骤然明白,然后冲上楼去,砸开保险柜找出他爸珍藏的猎.枪,跑回来给他脑袋上崩一枪,就地正法!
他倒是不怕死,就怕死的时候心痛。
“我帮你冲吧。”陈荏忽然说。
林雁行扶着门把手一怔,抬起充血的眼睛望向他,里面满满盛着困顿与危险。
“军训时你伤了手,不都是我帮你冲的么?”陈荏说。
林雁行心想这小孩儿长得真好,眉宇间总有一股楚楚可怜的情态,但是人家自己不察觉,不晓得自个儿勾人。
他知道对方是出于关心,但是现在他不能要,不敢要,他从来不知道洗个澡居然这样性命攸关!
他费力地拉上了玻璃门:“我自己洗。”
陈荏说:“那我在这边守……”
“出去吧,”林雁行背过身,“餐厅等着去,我一会儿就好。”
“……行,那你别摔啊。”陈荏提醒,“有事喊我。”
“没事,脚底下这是防腐木,铺这个就是为了防滑。”林雁行说。
陈荏于是一步一回头,不太放心地走了。
听到外侧的关门声,林雁行一下子双手撑住墙壁,头深埋下,健壮优美的脊背耸起来,然后挥拳砸在晶莹华贵的大理石砖上,砰砰作响。
拳头当然是痛的,但他没办法,他没有别的闸口可以把情绪散出去。
他的心被贪恋挤压着,日了狗了,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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