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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霄被师祖扔去穿越了。
从武定村到镇上要经过一座山,冒着越来越大的雨翻过了山,秋铁牛心中嘀咕大哥这是发什么神经,却在山脚下的小茶棚里见到了二哥。
“二弟快跟我们回去吧!你家桂花出事了!”
秋家祖宅不大,但一二三房之间都有墙隔着。秋铁牛不是个爱操心的,家里不管有事还是没事,只要不闹到他跟前他都不知。大哥既然这么说了,秋铁牛就真当有那么回事。想到二哥和桂花嫂子都对自己很是照顾,秋铁牛在二哥面前他也不好意思摆出一副一问三不知、对二房毫无关心的脸来。
于是他也连忙道:“二哥快快跟我们走吧!耽误不得!”
秋铁栓当即就变了脸色,连送货的木推车都不要了就要回家看媳妇儿。秋铁柱却是把木推车推上了山,跟在了两个弟弟的后面。
秋铁栓大为感动,秋铁牛在前面给哥哥们引路。行到一处窄道时秋铁牛忽然听见后面的二哥惨叫了一声,像是摔下了山去。他一回头,只见大哥狰狞着一张脸目露凶光,而二哥连同推车已经不见了。
秋铁牛呆住了。
“用这种眼神看我做什?老二不在了对你我都好。你不是看上那田桂花了?那婆娘性子泼,老二在着你一辈子都甭想碰那婆娘一下!”
大哥的眼神太可怕了,秋铁牛真怕自己反驳大哥一句就能被大哥也推下去。他慌乱地点着头,嘴上附和两句,就这么跟着大哥走了,也没想过回头去找找二哥。
后来……后来就像大哥说的那样,大房和三房吸着二房的骨血吃着二房的脂肉越过越好。最初他拿着从酒楼昧下的钱还有点儿心虚,后来他私下仿制“百里闻香”,以次充好倒卖“百里闻香”,还从二房这里拿着“百里闻香”的分成钱竟然也不觉得烫手了。
田桂花没弄到手是有些可惜,但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还要操持家业的女人老得快也丑得快。他拿着钱去风月坊什么千娇百媚的女子找不到?还用死盯一个田桂花?大哥说得不错,二哥不在了对谁都好。
“——老三!老三你失心疯了!?”
秋铁牛被人一拳打翻在地,愣愣地捂住了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他还不及问面前的大哥这是要做什么,秋铁柱的拳头又抡了过来。
秋铁牛虽然四肢不勤但好歹也是田里长大的庄稼汉,秋铁柱刚才能打中他那是因为出其不意。这会儿秋铁牛回过神来了,他哪里还会愿意乖乖挨打?顿时兄弟两个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秋铁牛直冲着大哥喷唾沫星子:“大哥你才疯了呢!见人就打你是有什么毛病?!”
秋铁柱更怒:“你含血喷人!”
“我怎么就含血喷人了?!”
秋铁柱张口结舌,秋铁牛这时也发现不对了——主位上的二嫂田桂花捂着心口,一副差点儿晕厥过去的表情。柳绿和桃红含着泪瞪着他与大哥,一副恨不得将他们两兄弟生撕了啖其肉的表情。就是在门外偷听的秋宝山都摔进了门里,趴在地上用看妖魔鬼怪的表情看着他平时最亲近的大伯与小叔。
秋铁牛脖子后边儿一凉,心道:不会吧……
是的,秋铁牛刚才所回忆的一切都从他的嘴里被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顾凌霄修真三百多年可不是白修的。纵然失去了过往的修为能为,也没法汇聚吸收天地灵气运转功法,可她脑子里对各项术法的参悟并无损失。
田桂花的身体因为顾凌霄的批命之举积攒了些许的功德,顾凌霄便用这些功能代替修为,以田桂花的“金口”施放了一个小小的真言术。
秋铁柱是个狠人,杀了人侵占了人家大半的财产还能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是长子,长子本来就有权利得到家中八成的财产。尽管他被真言术影响了,但还不至于自曝杀弟之事。
秋铁牛心性可比大哥软多了,真言术的影响下那是竹筒倒豆子一样和盘托出,听得柳绿桃红和秋宝山都是头皮发麻,心中剧痛。
顾凌霄一次就把先前积攒的功德全部用出去了,一时间胸闷气短、眼前发黑。好在她本心坚定,只是晕眩了一会儿就缓了过来。这看在二房三个孩子的眼里却是老母亲差点儿被气得又要背过气去,大伯和小叔不仅杀了自己爹爹,还要诛自己娘亲的心!
“……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桃红眼睛红红地拿起扫把来就朝着大伯和小叔打,柳绿扶着顾凌霄,也将顾凌霄往自己身边护。
“你们、你们怎么能、怎么能……”
秋宝山喃喃着,也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
在听到三房的秋铁牛道出他爹爹真实死因的当儿,他的天灵盖儿上就像是有一道闪电劈了下来,一些他本来没有的记忆此刻铺天盖地,像是被人硬塞进了他的脑海里……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秋宝山从小就被老娘揪着耳朵念叨这句话,天天都被逼着去读书,自是对读书产生了极大的排斥。他大伯小叔也时常在他面前说:“读书有什么用?许多人读一辈子还不是那么穷。”
秋宝山一面怕穷,一面又听大伯小叔说外面有贵人肯用几百两银子换“百里闻香”的秘方。他只要从他娘那儿继承了“百里闻香”的方子,转手把方子这么一卖,一辈子不用干什么也能吃香喝辣。
秋宝山被大伯小叔们带着到镇子上见了许多的世面,也真切地感觉到吃香喝辣的好来。他听着大伯小叔对他说他是二房唯一的男丁,二房的一切以后都是要传给他的,就这么堕.落了。书看不进去,镇上的夫子又是只要缴了束脩就不拘着学生。他日日出去斗鸡遛狗,去过一次赌坊之后更是长长流连于赌坊之中,以至于欠下了赌坊几百两的银子……
前世的他在老娘死后翻遍了整个家也没找见酿酒的方子,之后他果不其然地被赌坊的人给打成了瘸子。
成了瘸子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秋宝山因为逼死老娘而被他大伯小叔赶出了家门。别说武定村了,就连镇上都是人人听过他逼死老娘的名声。
他饿得整个胃都像是被白蚁千虫给啃成筛子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施舍他一粒米。他渴得快死了,连自己的汗水都想舔下来的时候没人愿意施舍他一瓢水。他饿了只能去刨草根吃,渴了只能在低洼处啜饮些泥水污水。
哪一家见了他都跟见了瘟神似的。脾气好些的见了他就教育家中儿女:“今后定然不要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否则下场就和那秋家的畜生一样。”脾气不好地见他敢挖自家附近的草根,抄起柴火和铁锹来就能对着他打,还边打边骂:“桂花婶子要是不生你个丧门星,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秋宝山也去找过自己的两个姐姐。然而自打他逼死了老娘,两个姐姐对他就是视而不见、冷若冰霜。
她们不承认自己还有秋宝山这个弟弟,更不会帮上一帮秋宝山。有一次秋宝山在姐姐们做活儿的绣坊闹,直接被绣坊的老板娘报了官。官差来了将人拘走,县老爷一听秋宝山的“丰功伟绩”立时就下令重罚秋宝山。
秋宝山挨了三十个板子,差点儿没直接死在县衙。后来还是官差嫌他晦气,这才把他丢到了街头。
昏昏沉沉之中,秋宝山又看见了赌坊的打手。那些曾经对着他就是奉承话不要钱的打手泼皮们一看他像破布一样躺在原地就笑了。
“哎呀呀,咱们秋大公子也有今天呐!”
那些打手嬉笑着,一边踹他一边把他当作了擦鞋布。
“为了让秋大公子做个明白鬼,实话跟您说吧:打从一开始,您大伯和小叔就和咱们掌柜的说好啦。要让您染上赌瘾,要让您赌得血本无归,要让您输了你家的方子。”
“等方子到了您大伯小叔的手上,‘百里闻香’的分成就是您大伯四,您小叔三,咱们掌柜的也得三!”
秋宝山目呲欲裂,可他不过刚巴住赌坊打手的鞋子就被赌坊的打手一脚踹碎了鼻梁骨。
“可惜大公子您逼死了老母亲也没能拿到方子,咱们掌柜这一趟等于什么都没赚,真是血亏了呢!”
“掌柜的气不顺,我们下面这些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大公子您忍忍,等咱们掌柜的气出了,咱们就放过您。”
“您要是撑不住……死了变成鬼可得记住,害你的是你大伯小叔!”
凝固般趴在地上,想起自己前世怎么死的秋宝山浑身冷汗。再看屋子里还活着的老娘,还在家中的两位姐姐,还有还在狡辩的大伯与小叔,秋宝山满脸是泪,抬手就先给了自己几个大耳巴子。
“桂花!桂花你别听老三胡说!老三他是失心疯了!”
秋铁柱在桃红的扫把下连连逃窜,还拿手护住了自己的头。可桃红怒极气急之下是下了死力气的,秋铁柱的手臂上很快就有了红肿的伤痕,脑袋也差点儿被桃红开了瓢。
顾凌霄“奄奄一息”地扶住柳绿,声音如烟如雾地飘散在了秋家正堂里。
“大哥小弟,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害了铁栓,早已经背上了血煞。这血煞你们背了二十年,二十年里血煞每天都在长大,如今这血煞长得有多大,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我以前是看不见,这次去那阎王殿里走了一遭,阎王老爷和判官老爷说我阳寿未尽,又可怜我一生为人所害,便借了我他们的眼睛和嘴巴,让我看见了你们身上的血煞。”
“你们自己去衙门把当年的事情说个清楚吧。否则三日内家宅难安,五日内家中有难,十日内家破人亡。”
秋铁柱秋铁牛两兄弟悚然一惊,头皮发疼。田桂花那张嘴巴说出来的话有多灵验他们是亲眼见过的,饶是秋铁柱这种猪油蒙了心不怕报应的都感觉颈后一阵冰凉。
“少、少吓唬人了!几句狠话而已,谁还不会说呢!?”
秋铁柱大怒,一脚踹烂了正堂的门,走了。唯有最是了解哥哥为人的秋铁牛知道大哥这是在用怒气掩饰自己的恐惧。没见大哥的下颌线条都绷紧了?他嘴里是紧紧咬着牙呢!想来要是不咬牙,他牙齿打架的声音就要传出来了吧!
秋铁牛望着大哥的背影冷笑一声,还不忘转过头去对着顾凌霄一笑:“大哥不是我杀的!大哥就算要报仇也报不到我身上!”
“哦?是吗?”
顾凌霄拄着拐杖,耷拉的眼皮下一双眼睛里犹如有鬼火在明亮的跳动。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旁观杀人而不作为便是帮凶。杀人的要赔命,你猜,你这个帮凶要赔上什么?”
秋铁牛呼吸一窒,随后就挨了桃红一扫把。
“娘与这种人多说做什么!?这种人……这种人只要打出去便是!今日起秋家再没有二房!秋家人不配有二房!”
手里的扫把打到折断,桃红这才哭着回来了。顾凌霄长叹一声,心疼地拍拍两个女儿的头。
“明日我们便去里正那儿把家分了吧。”
柳绿桃红纷纷应是,秋宝山也闯了进来。
“不,娘……”
“你还想阻着不让分家!?”
桃红怒极,手里已经断裂的扫把又举了起来。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拿衣袖胡乱擦了擦脸,秋宝山顶着满脸的红指印道:“我的意思是大伯小叔诡计多端,等到明天只怕他们已经先下手为强。倒不如趁着大伯和小叔还在慌乱,我们现在就去里正爷爷那儿把事情说了……”
柳绿一抹眼泪,人看起来坚强了许多:“那我们现在便去!”
“侯爷留步。”
三天里只睡了四个时辰的萧晋凡有些不耐烦地回头,他一定是睡得太少先前才会将一个老太太看成一名谪仙般的女子。他真的应该好好补个觉了。
“何事?”
顾凌霄耷拉着眼皮,和缓的声音很是能安抚人浮躁的心:“侯爷既为我秋家好酒而来,不妨明日与我出门一趟。我家能酿好酒皆因我夫家老宅的后山上有一口仙泉,在仙泉侯爷说不定能遇见仙缘。”
换作平时萧晋凡铁定眉毛一挑就要露出倨傲的冷笑,顺便再讽刺装神弄鬼的神婆几句。然而不知道是他太困了还是这老太的嗓音太过柔和舒缓了,顾凌霄说的话他竟然不觉得讨厌。
无可无不可地“唔”了一声,萧晋凡抬脚就往宅子里走。等他的背影融入了秋家的院景之中,柳绿和桃红这才敢抬头,悄悄地伸长了脖子去看俊美无双的小侯爷的背影。
“娘,侯爷那一声‘唔’究竟是去还是不去的意思呀?”
顾凌霄好笑地看着对着人家背影才敢拿出胆子的柳绿和桃红,道:“你说呢?”
“我又不是侯爷,如何能知侯爷是去还是不去……啊。”
等桃红回答了顾凌霄这才明白自己问的是个蠢问题。她讷讷地红了脸,对顾凌霄道了声歉便低头进门准备明天回武定村要用的东西了。
福临镇人多,水源皆有一定程度的污染。这里的水酿不出好酒。对顾凌霄的酿酒事业而言,武定村后山的泉水是必不可少的。
但福临镇到武定村很是有一段距离。想要把水源从武定村引到福临镇不是做不到,但要想做到除了要花许多的银子雇佣许多的人力,还得花很长一段时间。指不定还得上下打点里正、官差还有县太爷,确实不是什么小工程。
所以在成功把武定村后山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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