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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正逐渐液化,四肢和躯体弥散在世德身上,又一点点流淌下来,漫过他,一如达利的超现实主义画作。
我们以为自己是一具坚实的躯体只是幻觉。据说原子内部除了原子核和电子之外,绝大部分都是虚空。既然万物都是由原子构成,我们当然也概莫能外。
我和世德也一起探究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人体却看起来如此实在,而不是虚空。
答案是——我们之所以会感受到物体很实在,并没有虚空感,是因为物体表面的电子会产生强大的电磁力,也是排斥力、摩擦力、阻力,从而造成实体的错觉。而我们的大脑,更是制造了人体是一个整体的幻觉。如果我们眼睛的精度足够强,大约能够看到一颗颗跳跃的原子,它们构成了人体的图景,而大脑则四舍五入简单粗暴地略去中间的空隙,把它们连为一体。
所以我们的根器终究是粗钝的,并不能觉察到精微的事物。
而我短暂感受到的液化状态,也许是冥想的功劳,也许只是迷蒙中的错觉。但我宁愿相信是某种力量的彰显,一如我曾半梦半醒间听到虚空中有声音叫我醒来的呼唤。
与之相比,一种更为奇异的感觉是,好像我竟然不那么介意世德和别人如何如何了。无论是他在深湾搂抱的双鱼女,还是远在泰国的绿茶婊,甚至过去几个月他有可能交往或试图交往的各色女人。似乎,近来我们能够融合到如此极致,突然令我有了安全感。
也有另一种可能:当我感觉我们已融为一体,他做什么都令我没有分离感和排斥感,只要令他快乐的,也会令我快乐。
不懂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也不知会持续多久,但此刻,眼下,我是快乐且满足的。
拍【她+】时见到大平,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知道他和梦露的事,他一如往常,并无异样。我却忍不住不时偷偷观察他,几番欲言又止,直到阿巫在一旁轻拍我,“你再这样,我几乎以为你移情别恋,现在开始暗恋大平了。”
正不知如何解释,看到阿巫透露出早已知情的面目表情,我反而一怔。后来趁访谈间歇我向阿巫追问,“大平告诉你的?”
阿巫笑了,“你觉得梦露不可能告诉我?”
我并不尴尬,径直说,“难道她会?”
阿巫点头,这下我更加诧异了,梦露竟然会告诉阿巫?继而一转念,我有些明白了。
果然阿巫悄悄凑近,对我耳语,“她应该是担心我和大平之间有什么。”语气里有着好笑。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只是我不清楚,梦露究竟是因为对大平有意思,还是——狗狗撒尿圈地?
我和阿巫交换了讯息。原来事发数日,梦露与阿巫每日都有联系,“汇报”进展,反倒是我不闻不问。然而也并无进展,自那日后,大平始终没有和梦露私下说过什么,尽管在群里就工作的事照常沟通着。
“我们——要不要问大平,他怎么打算?看他很沉得住气的样子。”我望望大平的方向,他正和摄像师交代着什么。
“你去问,我当做不知情,以免他尴尬。”
于是我慢条斯理踱步到大平身畔,示意他和我借一步说话。大平仅看我一眼就明白了,叹口气,一副躲不开宿命的听天由命模样。
我们站在走廊上,不等我问,他便说,“梦露让你找我?”
我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我自己好奇,想知道你的想法,以及需不需要我去——”
“和你有什么关系?”大平出言不逊,恼羞成怒的样子。
“你说呢?当然是因为我吃饱撑得没事干,难道还会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我云淡风轻。
大平立刻泄了气,靠在墙壁上,半天才无奈说,“我当然希望翻篇。”
我心里一咯噔。果然,神女有梦,襄王无心。“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对梦露说?”
“还用说吗?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何况这种事,应该对她不算什么吧。”
这下我火起,“什么叫这种事对她不算什么?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她不是对男女这种事很随——看得开。”
我握起拳头冲大平挥了挥,“亏你咽得快,你要敢说梦露随便,我就一拳砸你脸上。”
我没说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他不是那种人。
大平抱头往墙上轻轻撞了撞,“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
他顿住,因为摄像师出来招呼我们回去各就各位,要继续拍了。
快到门口时大平扭头对我说,“嘉叶,要不你替我向梦露说一声?”
我想一想,回绝了,“还是你自己对梦露明白说比较好,我转述,恐怕不合适。”
他也立刻明白,点了点头,“好,这边结束我就和她说。”
访拍结束复盘完毕,最后我们大家各自散去时,我问大平,“你没想过和梦露在一起吗,或者可以试试?”
大平古怪地看我,“你还有什么好闺蜜,是不是要依次把我推销给她们?如果我有这么好,你怎么不留下自用?”
“你今天——真混账。”我憋半天只说出这一句。
大平扬长而去。
阿巫冷眼旁观,这时走来拍拍我的肩,“总之我们少掺和就对了。”又问,“看你气色不错,和世德柳暗花明?”
我禁不住笑意盈满。
“这次摄影展里,有没有他的照片?”见我摇头,阿巫说,“赶紧啊,趁现在还来得及。”
“以前多是我们合影,虽然我为他拍过一些,但没有和此次展览主题符合的。”
“那就拍呀。”阿巫催促。
我却迟疑。
“怎么?”
我这才意识到,世德从没询问过关于我个展的任何事情。似乎他完全不关心。
“不关心?”阿巫捏着下巴琢磨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但不只可能,而且是事实。”
“也许是要给你什么惊喜?你先别急着下判断,了解清楚再说。难得你们现在柳暗花明,不要被误解破坏了。”
我点点头。
傍晚收到世德消息问我几点忙完,是他过来我公寓还是我过去他那边,我回复时特意说,“展览在即,还有好多事要做,今天就不见了吧。”
他仅一个“好”字,没有任何嘘寒问暖。
晚上十点钟我才到家,找了个借口给梦露拨电话,实则是关心,担忧大平表态后她不高兴。然而梦露那边十分热闹,正觥筹交错着,听起来她兴致很高,于是我草草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