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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贪又蠢,进里面去了。可如今他们到底是为谁干活的都不知道。
问说纸条呢?
他们说烧了。
问见过上面的字迹吗?
两人都说跟小学生写的字一样,看不出来。
就这,他们都敢干!?
“自己找死,神仙也救不了。”李国槐说了这话,肩膀都塌了。
那两口子的房子厂里也收了。这样的人,厂里怎么还可能给房子?
李国丽的男人也兄弟好几个,没一个打算接手孩子的。俩孩子归自家妈管着,但一个老太太,退休金都停发了,拿什么养孩子?
也就是说,他嘴上再硬,外甥外甥女还得他抚养。再不叫他进门,可他的钱老太太肯定还是收的。
因大姐恨的什么似的,家里本来日子就紧巴,如今还得多养俩孩子,这上哪说理去?
因缘回来说:“我们班乔斌看我像是看仇人,今儿放学还推我一下,要不是我抓着栏杆,都得从楼梯上滚下来。”
乔斌便是李国丽的儿子,那李家的老太太感情没给孩子说好话,这乔斌把自家当仇人了。
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孩子才这么大一点!哪怕做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林雨桐也得去学校,把李老太太请来,叫她看看她给孩子灌输了那样的思想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样的责任老师也不敢担着,一听说经过也吓的够呛。学校这楼梯真这么滚下去有个好歹,学校都推卸不了责任。
老师当然就请家长了,林雨桐就跟李老太太说:“大婶子,这是非曲直,不是你张嘴一说就有的。这事问问去,谁是谁非很清楚的事。您跟孩子说是我们的错,你们家孩子就把我家孩子往楼下推。这是我们家孩子没事,要真是出了事,您想过没有,你们家这孩子早早的就被送到少管所去,一辈子就真毁了。您这是为孩子呢?还是害孩子呢?没见过这么糊涂不讲理,往后祸害好几代的人!”
李家这老太太也吓坏了,她就是心里气不过,半夜起来想起来哭一场,哭一场骂一场,谁知道就被孩子给听去了。如今一听,也后怕了,抬手就打过去:“打死你这孽障!”
这孩子马上瑟缩了一下,林雨桐皱了皱眉,回去就商量着,不行也给孩子转学算了。
可这都五月了,还有一个月就小升初考试了,考完试自家孩子铁定是不在厂里的子弟学校上的,如此倒也分开了。
但也因为这事,林雨桐和四爷千叮咛万嘱咐,叫因缘一定要跟因果一块走,别单独一个人。
把因果也跟着紧张的不行,他三姐上厕所,他都在厕所门口等着呢。
因大姐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事的,又少不得跟李国槐吵:“……如今养着他们,别到时候养出个白眼狼来。这么大点的孩子,心就这么毒。长大了以后还了得?”
因大姐心疼自己的侄女,可李国槐也觉得因大姐这话说的有点过分:“那就是个孩子。”他这么说:“如今妈说也说了打也打了,你说谁家的孩子不犯错?”
人家当然还是跟他的外甥亲。
因大姐嘴上没再说,心里难免腹诽。本来给自家孩子买了衣服,也准备给那俩孩子买呢,想想还是算了,人家也未必记得自己的情。自家给了钱了,叫他们衣食不愁就行了,她也不打算拿好心喂狼,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处着就行了。
更何况,因为他们,自家都无家可归了,这以后的房子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就算是觉得孩子再可怜,可这心里还是拧不过那股子劲。
这边因大叔更是,早晚的接送孩子,就在小区里,反正他也没啥事,孩子上学之前,他就在楼外了。不到放学的点,他就站在学校门口,接送自家孙子上下学。
家里的气氛因为这点事,变的挺紧张。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不过都是心疼孩子罢了。
而厂里的气氛,因为纵火这事,变的更紧张了。
李国丽两口子的话,证明了恶意纵火。那这幕后黑手是谁呢?
谁参与了偷盗倒卖物资,最后雇凶纵火掩盖犯罪真相?这人肯定就是厂里的!
厂里的领导,谁参与进去了?还有下面的人,从仓库保管,到运输,甚至是厂里看门的,那么多东西不见了,你们都是瞎子?
除非上下一气,连成一条利益链。每个人都从中得到好处了。
而好些人就在被查的范围之内。
像是李国槐,本身是有运输车的,一直又在运输队,又跟李国丽是亲兄妹,所以公安局找谈话,那简直就是三不五时的,搅和的人想正经的干活都不行。
还有因家大嫂程开秀,她在后勤上。其实这事跟她也不相干,她顶多就是帮着后勤采买。家里要是要个饮料啥的,厂里小厨房帮着采买的时候给家里捎带上,是能少花几毛钱。再没有别的。
但后勤不能不查,因为放废料的后勤仓库,是唯一一个没烧干净的仓库,里面的东西多数都对不上。
东西去哪了?
林雨桐真觉得,这么查根本就是舍本逐末。只要追着销赃的路子,保准一抓一个准。可这办案全不是这么一个路数,她心里就寻思,只怕牵扯到的人级别也不低。
如今这厂里,是要什么没什么。
库存一把火烧没了,厂里除了厂房和机器,也就是地皮值钱了。
好些厂领导想把这火归咎到意外上,如果是这样,那就能以受灾的名义朝上面多要点钱。可葛秋成先不乐意,这要是火灾了,那他是要负领导责任的。
若是人祸,牵扯到的还有厂里的某些领导,那他顶多就是一个失察。
可这么一来,案子不了结,上面迟迟不给钱。还想着追讨欠款呢。
厂里人心变的焦躁,因家和林家,要不是四爷和林雨桐一个月给老人一百的撑着,日子也跟大多数人一样,早撑不下去了。如今早晚的菜市场,都少不了老头老太太提着篮子捡菜叶的身影。
然后穷则思变嘛,前后串联着,这么不行,咱们得去找政府去,不能眼看着咱们工人饿死吧。
年轻的还害怕被牵连,打头阵的还都是老头老太太,这些退休的职工。
因大叔也急着去呢,提个马扎,好似要去静坐一般。
林雨桐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咱别去,家里又不缺您吃又不缺您喝的。咱就不去给政府添麻烦了。”
可结果,这老头人家觉悟高,这不是添麻烦的事,这是反应情况给上级领导,给组织。
然后,人一多,推推搡搡的,给摔了,还摔的不轻,又被踩踏了几下,腿骨折了。
这大热天的你说,又是四楼。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是修理工,那是抡着锤子打磨出来的身板,健壮着呢。谁能把他弄上去?
嘚了!不想跟小儿子过都不行了。
在医院躺了三天,人家不躺了。也是!医院还没家里舒服。死热活热不说,味道也不好,洗漱啥的都不方便。腿上打着石膏,弄了一辆轮椅给推回来。
四爷找老赖帮着定做的铁板铺在台阶上,直接给推回家里。
林雨桐把屋子都收拾好了,就住在搭盖在阳台外头的那一间里,沙发床放下,上面铺着凉席。其他屋子都装着吊扇,就只这里没有,给买了一台台扇,吹着也挺好。
阳台上夏天其实也热,白天窗帘子拉着,在客厅里呆着也行。
这吃喝拉撒的都得人伺候,老太太不也跟来了。
程开秀还不好意思:“我说叫他们哥俩把爸背回去……”
“上上下下的,这上去了下来就不好下,如今这么着,天天还能出门,方便。”林雨桐笑着跟她搭话,又把家里的菜啊肉的都收拾了一份给她:“今儿只顾着忙这边了,也没顾上买菜吧。这会子没新鲜的,这是我早上买的,顺便带回去就不用跑出去折腾了,怪热的。”
程开秀顺手就接了:家里半个月都没吃肉了。
小小的两居室,如今住八口人,真挺挤的。做饭吃饭,跟水里捞人似的,浑身汗津津的。
孩子对爷爷奶奶的到来都挺热情的,几个孩子都是爷爷奶奶搭把手看大的,住一块并不存在障碍。
对老人家来说,住过来当然好了。以前一到小儿子这边,是看着就发愁。如今瞧着,日子多红火的。孩子们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学习也不错。两口子每天都有正经的营生,早出晚归的。
家里的菜肉蛋水果样样不缺,早饭儿媳妇给做好才出门,晌午老太太在家给孩子们和老两口随便做点就行。晚上儿媳妇回来的早,一般四点就到家了,然后就是变着花样的做饭。
骨头汤炖着,也不知道放了什么,瞧着一点也不油腻。那边却和面,菠菜面、鸡蛋面、白的,绿的,黄的,面条擀出来切的跟韭菜叶宽窄,煮熟了捞出来凉开水里过一遍,又有蒜汁子辣子油的各一碗,还没吃呢,叫人就觉得舒服透亮。
儿子准点六点回家,跟孩子们前后脚的进门。回来也从不空手,昨儿是带回来一只烤鸭,今儿回来是半只烧鹅。饭吃的这么精致,老两口敢说,便是厂长家也不是顿顿这么吃的。
想说两口子过日子手大吧,但想想,儿媳妇也不是手大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儿子媳妇想孝顺他们呢。
最难得的还是,儿媳妇每晚回来做了好饭,都不忘叫孩子给丽君再送一份。
林雨桐其实是发现有好吃的时候,老太太就端着碗进进出出的,一会子卧室一会子客厅的走动。出来的时候,碗里的肉一准就不见了。肯定是偷着藏了,想等出完饭带出去给那边的丽君吃。
这不能怪老太太,知道孙女没的吃,她心里过意不去。林雨桐还怕老太太这么捂着大热天的再给捂坏了,叫人家孩子吃坏了肚子。一碗饭两块肉半碗汤而已,就吃穷自家了?大大方方的送去便是了。也好叫老太□□稳的吃顿饭。
等家教老师走了,天热外面夜市也更热闹。偶尔四爷带几个孩子出去吃烤羊肉串,回来给老头老太太带一份烤鸡翅烤鸭胗的。
腿没养好,把老两口却吃的红白红白的,跟夜里去捡破烂,早晚去菜市场捡菜叶子的人比,那真是享福了。
人家就羡慕呢:“淘小子好小子,看你家的小子打小就淘,瞧瞧,如今出息了吧!享了儿子的福了吧!”
因大叔心里得意,但脸上却不显,总说:“小聪明,耍滑头的折腾,我这心都是提着的。”他不光是在外面这么说,跟四爷他也是这么说的。几乎是天天的耳提面命:“做人要踏实,要本分,你那是耍滑,仗着脑子比人家好使哄人呢。”
因唯就不爱听爷爷这么说她爸,便说:“这世上本来就是聪明人哄笨人呢。聪明人把笨人的钱哄到自己的包里,那就是本事。”
她爷爷就拍桌子:“胡说!勤劳致富!人都靠勤快,得靠肯吃苦!”
因何一边切西瓜一边道:“靠苦力不挣钱,真正挣钱的就不吃那个苦。”
嘿!熊孩子!
老爷子不说他孙女的不对,只说四爷:“看看!看看!以前多好的孩子,全被你带歪了。”
就知道你压根就不靠谱。
四爷就笑:“那您教!我看您就把丽君那孩子教的很好。所以,您跟我妈也别太偏心,跟我哥我嫂子都过了那么些年了,也跟我们过几年。也顺便教教几个孩子,您也看见了,这都成大姑娘了,再不教就晚了。”
因大叔哼哼着,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心里却明白,这是儿子变相的留自己呢,叫自己跟着他们过。
晚上等孩子们都睡了,因大叔才说:“老婆子,能不?”
老太太翻身坐起来,拿着扇子给两人摇着,那风扇吹着是不热,但这不是费电吗?儿子媳妇得忙着挣钱去,晚上开着电扇能休息好。孩子们要上学,更要紧,风扇也得开着,更得睡好睡饱。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吹啥电扇啊,怪费钱的。所以,虽然电扇买了,但大多数时候是摆设。儿媳妇回来帮着开了,等家里没人了,老太太就又给关了。
这会子也是,热的睡不着吧,也不愿意开风扇。
她摇着扇子,声音轻轻的:“跟着这边,大琦那边怎么办?住在那边一块过日子,手里有几个钱偷偷的补贴进去,也一块过日子的,帮着买个柴米油盐的,别人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可这一不一块过,怎么着呢?到了这边,天天给那边补贴,也不是个办法。兄弟们再亲,可各人也得有个人的日子过。说实话,要不是没房子,我是哪个儿子都不愿意跟。就咱们老两口子过,手里有了,哪个困难帮扶哪个一点。”
老爷子也叹气:“以前还有个退休工资,可如今连这个工资也不发了。如今跟着那边,其实还是拿小的钱补贴大的呢。没有了退休工资,咱们俩如今就是俩包袱,这边还能扛的动,也乐意扛。那边只怕是觉得扛不动了……如今是有这每月一百的补贴这么往里搭,瞧着还好。要是没这钱,只怕大儿媳妇那脸色未必就好看。”
老太太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只叹了一声:“横竖你现在伤着了。不急着说这事,许是等你的伤好了,厂里就发退休金了。有这钱了,还回去住去。儿媳妇想来不嫌弃!”说着就道:“我瞅着这次行,看那闹腾的邪乎劲的,连带你都伤了十八个了。个个都是劳模!今儿我听说,省里下工作组了。”
省里是下工作组了,可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要发工资。
而是上面给了建议,叫一厂二厂三厂进行重组,三个厂联建一个棉纺总厂。
这一重组,便意味着有人要离开工作岗位。
林雨桐问四爷说:“你是继续留下,还是顺势退出来?”
那就得看留是怎么一个留法,退又是怎么一个退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