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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当然,也不是自然决堤,河堤是被张虎刨开的。
探马来报说两府援军足足有三四万人时,张虎也被吓了一跳。无论南阳还是汝州,遇到的官军都很弱鸡,本来张虎想通过设伏打一场击溃战的。以他的想法,只要出其不意,官军们会争相逃命自相践踏,自己虚张声势地撵上一阵,然后就回军。那时牛有田就算没拿下开封,城里的力量也该消耗得差不多了。自己这股生力军挟新胜的兵威加入,该是一鼓作气便可拿下城,狠狠洗一遍周王府,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等发现来了这许多官军,张虎知道伏击战打不成了。不仅打不成,两军只要一接触,自己的兵十有八九会一哄而散,保不齐还有胆子大的,动起把自己绑了送过去的念头也绝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要另想办法。
逃是决不能逃的。打仗凭的就是士气,几万人一路撵过来,莫说打不下开封,自己这帮人能不能逃出生天都说不好——张虎的切身经历太深刻了:逃离保宁府的那次,被孙杰死死咬着,逼得自己弃军、在陕西行都司被闫民望一路咬着,也是九死一生。若不是阴差阳错的孙杰奉旨回师、还有那场救命的大雨,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一定!张虎只好硬着头皮去看地形。
这个地方简直太好了!只要把官军引过来,然后放水一淹,别说能杀他们个全军覆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需要再担心这个方向的官军援兵了!
张虎的目的是抢劫,而不是把开封府变成一片泽国。所以掘黄河大堤他是万万不敢的,那相当于为了烤熟一只鸡给自家房子放上一把大火——鸡能不能吃到还在未知,自己先烧个焦头烂额则是铁定无疑。中牟的衙役讲得不错,沙河的上游由索水、京水和郑水三流归一,郑州到中牟这一段,河道几乎与北面的黄河平行,随即在中牟城北绕城而过后拐了一道大弯流向东南。张虎于是把自己的亲兵队派了出去,带着一千多辅兵偷偷掘河堤,直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与此同时,其他辅兵在圃田泽各个沙丘的通道上掘壕立栅栏,目的是尽可能迟滞官兵的前进速度,力争让所有官军都被堵在沙河的泄洪区。
果然不出张虎所料,官军们仗着人多,一板一眼地填壕撞墙往前蹭。行军队伍还是老习惯,每个营都是战兵在前,后面是满载了衣甲辎重的一遛大车由辅兵们连推带拽地跟着,没到中午,几万人马便全涌进圃田泽。而且,各营的辎重不仅把队伍分隔成一段一段的,更把狭窄的通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等官军撞坏了第三道栅栏,张虎的传令兵飞骑下达了决堤的命令。辅兵们三下五除二刨开最后那层河堤,汹涌的河水便从缺口奔涌而出。一开始决口处不需要很大:河水会越来越快、越来越迅猛地扩大缺口,何况周围很长一段河堤都已被刨得七七八八。一开始沙河是在决口处分流,一部分河水从缺口涌出,大部还沿着原来的河道奔流;然而没多久,洪流便改变了方向,原来的河道变成涓涓细流乃至断流,几乎所有河水都顺着更便利的捷径宣泄而出,冲毁沿途所遇到的一切障碍。
地面上的水已经漫过脚踝,官兵们乱作一团,再也看不见脚下,慌不择路中一个又一个一脚踏空陷在通道旁的沼泽里,挣扎时又把身旁的人拖下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洪水已漫过小腿到达膝盖处,此时,人已很难在水中保持稳定,相互拉扯踩踏,只要跌倒便绝难爬起。
寇知章没跑出多远便被辎重大车堵住了。任凭怎样大喊大叫也无济于事——一个人的嗓门再大,在几万人的呼喊声中又算得了什么呢?有几个家伙隔着亲兵向他伸出手来,不知是情急之下漫无目的的乱拉乱拽,还是要把他拖下马自己骑上去逃命。寇大帅想伸手拔刀,但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刚刚坐下吃鸡,嫌腰刀碍事解下来交给了亲兵,而那个家伙此时并不在身边……险象环生。不过,寇二爷毕竟是幸运的,正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与众人撕扯,又一股两尺来高的大浪迎面扑来,寇大帅眼睛一闭双手抱定了马颈,等再睁开眼,人和马被浪头冲离了土地,已到了水里。不知是原来道旁的湖沼还是哪里,身边已是一片汪洋。周围全是人,近处的在凫水,远处有人在艰难地趟着齐胸高的水流跋涉挣扎,又过了没多久,水愈发地涨高,渐渐的,水面上只剩下人头,再也看不到肩膀以下的身子了。比洪水更可怕的是顺流而下的大物件,被大小树干扫到固然很危险,但不少人游着游着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头沉下去再也不见踪影——那是被水下随波逐流的大车或旁的什么东西狠狠一撞,然后裹走了。
水面上驶来几只小船。船上的是贼兵,早有准备的他们来观察战果。淹在水里的人马太多了,水流湍急,冒着泡儿的漩涡一个接一个,他们也怕被掀翻,远远地看了一会,向周围的官兵们射了几箭,然后小船便划远了。寇知章死死扣着马颈随波逐流,身边漂过一具又一具尸体,每个肚子都涨得老高,死不瞑目的样子。
张虎接到报告,水攻大获全胜,狗官军们被淹得尸横遍野——其实不消回报,立在中牟的城墙上便能看到水势,这边已经趟了水,圃田泽那里地势低了几丈,狗官军们最起码一半以上都该送了性命。
张虎决定立即回师东进,去开封!
然而,还没等他走到杏花营,便接到了开封府久攻不下已死了不少弟兄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