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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那有多惨,妇人被毒火烧的皮肉焦烂,没有了一丝气息;身下的小米缸里却传来了孩子哭泣的声音。
李秋兰的师尊打开米缸一看,里面竟是个被闷的浑身通红的女娃娃,还有一口气在“呜哇呜哇”地啼哭着。
这一幕,当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泪;李秋兰的师尊也是个女子,看着这个幸存的娃娃早已是涕泪满面。
亲手将李秋兰的母亲葬了,将小女娃娃带到了白令宗内,视若己出;取名秋兰,还是跟着李家庄的人姓李,唤作李秋兰。
李秋兰是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但因为红尘峰本就是世外之地,这些年师尊对她亦是视若己出,倒也养成一副天真烂漫的性子。
至于莫流莺,人挺好的一个姑娘,就是身上总透着一股悲凉之意。
宋瑾瑜在跟她相处的无意之中,总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但却从来不去过问,会拉着莫流莺一块舞剑,喝酒。
对,李秋兰跟莫流莺被宋瑾瑜带坏了,会在红尘峰上喝酒。莫流莺好像原本就是能喝酒的,倒是李秋兰,头一回喝酒醉的跟头死猪一样睡在宋瑾瑜的小院里,还怎么都不肯起来。
一回三个人就在宋瑾瑜院里的梅花树下摆了张小桌子,宋瑾瑜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酒跟菜,三个人往那一坐就开始吃东西喝酒讲些心里话。
李秋兰先两杯酒一下肚就开始叨叨了起来,说她其实挺想知道自己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红尘峰的后山还给她娘立了个衣冠冢。
说着说着就哭了,“其实我总感觉我娘亲一直就在我身边,她特别爱我;但我一直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师傅说等我成年了就带我回李家庄看看,可我又想去,又不敢去。”
宋瑾瑜夹了一块牛肉到嘴里,又灌了口酒,“肯定父母都是爱你的啊,我跟我爹都是从下三天飞升过来的。打小我爹就特别宠我,他那么威武的一个大将军,看到闺女什么面子架子地都没了。”
“还有我娘亲,我飞升之前给我装了整整几十个纳戒的灵石,就差把整个家都搬给我了;从小到大,不管我怎么皮怎么闹,我娘亲从来对我连句重话都没有。”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莫流莺听着听着却哭了,一双好看的眼直愣愣地盯着天上的月。“我特别恨我爹娘,恨的都快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李秋兰跟宋瑾瑜停下来看着莫流莺,莫流莺年纪也就二十多岁,却是满身风情之中又带着浓浓的悲伤,之前宋瑾瑜从未见过一个人的气质能够这般复杂却又心思良善的。
莫流莺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夜里尽显荒凉。
“我是东洲南部人,在离这十万大山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在家里排行第八,上面还有七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
大姐,二姐,三姐,四姐,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们,六姐告诉我她们早早就被爹娘给发卖了。
自我有记忆开始,家里的农活都是姐姐们跟我在干,当时我才五六岁吧,就被我娘赶往地里栽秧,栽的慢了一鞭子就打过来了,很疼,很疼。
十岁之前,我亲眼看着爹娘将家里剩下的五姐,六姐,七姐都给发卖了出去;七姐就换了十斤猪肉,猪肉都进了弟弟的肚子,而我连口大米都吃不上,只能吃熬烂的糠。
我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从小到大也没有名字,因为排行第八,爹娘就叫我老八。
因为亲眼见到姐姐们一个个被发卖出去,我就特别怕,在家拼了命一样干活;可爹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好听的话,一言不合就是一鞭子打过来。
弟弟被养的又肥又胖,还动不动就发脾气,可爹娘却把他宠的跟个宝一样。我不懂,同样是娘亲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怎么可以这样差别对待……
到我十三岁的时候,爹娘还是把我卖了;因我有几分姿色,倒也卖了个好价钱,爹娘那意思是可以给弟弟找个媳妇儿了。
我怎么都没想到爹娘竟会把我卖到那种寻花问柳的地方,开始我就一直哭,不服管,被打过很多回,半条命都要去掉了。
可我当时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么都拗不过现实。
我记得是春妈妈给我取了莫流莺这个名字,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个满身油腻的中年胖子,我想死,但那种地方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只能被迫去接待一个个男人,在一次次被凌辱的时候,突然就恨透了自己的爹娘。我怎么,会有那样的爹娘呢?”
莫流莺早已抽咽到泪流满面,拿起酒壶就往自己嘴里灌,而后剧烈地咳嗽,头发凌乱,眼神四散,“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爹娘呢,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进了火坑……”
“后来,我在那烟花之地的小楼上跳进了河里,本是寻死之人,却顺着河流飘到了一个庄子里,被人给救了。
恰好白令宗在那个庄子招收弟子,我根骨还不错,就跟着师兄师姐们来到了白令宗;过来这里之后,才晓得人间竟还有这般活法。”
莫流莺的眼神四散流离,李秋兰已经惊呆了;瞪着一双大眼念叨着“世间竟有这样的父母!”
宋瑾瑜拍了拍莫流莺的后背,抱住她,“说出来会好受许多的,你现在有红尘峰的姐妹们,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莫流莺将宋瑾瑜拽的更紧了,整张脸都埋在宋瑾瑜的肩处,整个人一抽一抽地抽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