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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我发言了,脑海里飞快地整理了腹稿,应道:“是,等打完——”
不料夏仁干脆地抬手打断了他:“有这句话就行。寒江映雪下季度的拨款我让财务准备了,要准备世界赛各方面的配备都要跟得上,就这两天让余尔收拾整理好把情况都汇报上来。”
“谢...谢谢叔叔......”江安还剩五百字的作文被掐在嘴边,最后只剩下收尾的四个字,说出来也都不利索。
夏仁看他:“你谢我做什么,我帮我儿子又没帮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今天找你们来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想知道江安是不是安心来寒江映雪打比赛,一个这么有商业价值的选手如果来了寒江映雪,不用我这个自动提款机都不如的爸搭把手,”夏仁说着嘬了一小口冒着热气的茶,对夏尧说:“你能带着战队熬过去我知道,但爸爸就是想帮你一把,你接受吗?”
夏尧突然又想起了江安昨晚对他说的话——“你甚至不用说,他们就知道怎么爱你关心你。”
这句话那样轻巧地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也是最不设防的地方,长久以来盘亘在他心里的“不值得”的有了慢慢散开的趋势,容得下一缕小小的光束进来,照在他心中暖流涌动。
他轰轰烈烈地来到了这人世间,从一开始就从妈妈那里索取了那样宝贵的生命,他习惯了慢慢忽视自己的“需要”,爱也好被爱也好,对他来说都太奢侈。越长大他就越难接受夏仁的关心和爱护,反而尽其所能地想要“弥补”,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上的。
尤其是后来他一意孤行成立了寒江映雪,就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接受那样平常的父子之间的给予和获得——甚至与其他人交往,也会经常觉得自己“不值得”。
这么多年来,他问过自己最多的问题就是:我真的可以拥有这些吗。
见他许久不说话,夏仁又问了一遍:“尧尧,爸爸就是想帮帮你,可以吗?”
江安的手掌不动声色地覆在他攥紧的拳头上轻轻捏了捏,再对他点点头。倏而他拳头松开,食指拇指并在一起搓了搓,最终低声应道:“谢谢爸爸。”
夏仁很是欣慰地对他笑了笑。
办公室谈话没几天新一季度的资金就到了,解了寒江映雪的燃眉之急,也阻止了江安为爱献身的行为——濮瑾捏着一份“卖身契”始终没能等来江安本人的签名。而白兔食品的亲密合伙人也因为他的合约问题一再搁置,最终还是回到了夏尧身上去。
打了一年的比赛,到了十一月底这几天,夏尧做主给全队放了几天假,假期第二天恰好是二十八号江安的生日,原本打算一起出去给他过生日,夏尧却在前一天晚上感冒发烧了。
江安又是起了个大早,买了早餐赶到了夏尧家门口。
夏尧搬到了离产业园区最近的房子去,离江安也近些。他没想到江安会来这么早,迷迷糊糊听见手机振动,按下接听键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又翻了个身想去开门,刚掀开身上的被子体力就极速消耗,再不想动弹了。
电话没挂,那边江安问他:“能过来开门吗?密码是什么我自己开进来也行。”
“我——”好不容易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来,他喉咙火烧火燎的痛,完全没办法出声。他只好挂了电话给江安发微信。
而后听着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他赶紧背过身转向里面,被子拉上来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剩一张脸在外面。
江安进了屋,一身的寒气被他连着衣服脱在了客厅,拎着早餐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夏尧的卧室。他看着床上几乎缩成一团的人,试探着喊了一声:“心心?”
夏尧沉默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艰难地出声应他:“你怎么这么早?”
“要不是昨晚你不让我来,昨晚我就来了。”江安把吃的都放在小茶几上,脚步轻缓地走到床边,单腿跪上去连着被子从身后抱住夏尧,俯在他耳边问:“嗓子不舒服?”
“嗯。”
“我去给你倒水。”
江安又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温水,顺手拿了根吸管,绕到床的另一边把杯子递到夏尧嘴边,再问他:“饿了吗?”
温热的液体流经干涩的喉咙,夏尧说话终于没那么费劲了。他干咳两声,摇摇头:“不饿,困。”
“那再睡会儿。”放下被子,江安爬上床从夏尧身上跨过去,把他身后的被子掖妥当后轻轻拍了拍,说:“等会儿我叫你,睡吧。”
夏尧“嗯”一声应下,犹豫再三不知道如何开口“邀请”江安也到被子里面来,只能往前挪了挪,然后偏过头看他。江安看他动作和眼神,心领神会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大大方方伸手把夏尧抱在了怀里。
他两手抓着夏尧的手臂,柔声说:“我说怎么不肯告诉我密码是多少,原来是我的生日啊,我们心心还不好意思了?”
“设成你的生日,谁都猜不到。”夏尧辩解。
听他苍白的解释,江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支起上身凑过去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说:“看来我是真好用啊。”
“我不是这意思......”
“没事,这意思挺好,用得上你就尽管用。”江安仍是笑,额头贴着夏尧的后颈蹭了蹭,“睡吧。”
夏尧动了动,半晌说:“你不要抱得这么......这么紧。”
“嗯?不舒服了?”江安于是稍稍松了手,再往后退开一些,问他:“现在怎么样?”
“......好一些。”
就这样两人抱着躺了会儿,谁也没能睡着。江安是本来就不困,而夏尧情况就有些复杂了。
他两手搭上江安在他腰间的手,小心谨慎地再往前挪了挪,心跳异常的快。身后一直没动静他就以为江安睡着了,悄悄偏过头看了一眼,转过去长长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而本来就没有睡着的江安察觉到他这几个别扭的动作,被窝里反手一把抓了他两个手腕,另一手慢慢往下探,拇指勾住裤腰,低声问他:“让我们看看是哪个小朋友不乖乖睡觉了。”
夏尧马上一阵窘迫,挣脱一只手按住江安,暗暗咬住下唇不作回应。
“这位小朋友不睡觉就算了,居然还撒谎。”江安于是把他挣脱的手又抓了回去,勾着他的裤腰仍是往下扯,贴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现在想吗?”
夏尧还是不说话,倒是手上用的劲小了不少,转过头去刚看到江安一双含笑的眼睛就感觉那两片唇瓣贴了上来。他甚至能通过对方唇齿的温度感受到自己口腔的炙热,一瞬的清醒让他转身把人往外推了推。
“我感冒了,会传染你。”他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不知又是哪里戳中了江安。
江安一条腿挤进他的膝盖靠了回去,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我不怕你传染。”
“我——”
......
后来夏尧早餐没吃成,倒是被江安当成早餐吃了个干干净净。看着面前这人神清气爽的样子,他果断下了逐客令把人赶到客厅去,拉过被子再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