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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姜兴的伯伯姜承宴,才是真正的天资非凡,玲珑剔透。他温柔有礼,对谁都是带着笑意,说话也温言细语,所以一直以来备受称赞与喜爱。
姜立是家中老二,上挨不着顶,下碰不着地,自小沐浴在自己哥哥的阴影下,又不如幼弟受宠。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求不来一点目光,一点关注。
直到他的亲哥哥姜承宴在他二十岁那年出车祸意外身亡。
家中的三弟从小受尽宠爱,硬生生被养废了,成了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真到了危急关头,什么也做不了,还惦念着自己养的鹦鹉今天好像没人喂食。
所以姜立才有了机会。
他一上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老父亲赶了下去。
这事做得非常不地道,当时姜立那会儿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他不喜欢姜兴,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姜兴根本不像自己,无论是长相和性格秉性,姜兴都更加像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大伯。
姜立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从前姜兴满月的时候没对他笑,他就因此怀疑姜兴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而是自己的妻子与姜承宴有染,生下来的孩子。
姜兴的母亲受不了屈辱,与他大吵了一架。
在接下来无止休的怀疑与冷暴力之中,他的母亲渐渐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然后在姜立继续的漠不关心之中又得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
姜兴的手机响了起来。
被迫中止了对这段往事的回忆。
他接了起来,是他父亲声音。
很愤怒。
“你去哪了?”
姜兴揉了揉眼眶:“公司里有些事情,所以要连夜处理。”
“白眼狼,你老子都要死了,你都不来医院看我一眼?”
姜立有很长时间的吸烟史,他身体从很早就出现了异样,肺部疼痛,如灼烧一般,时常让他疼得冷汗津津。公司很忙,他也从来不注重自己的身体,所以一直都是服两片止痛药就继续工作。
直到今年十一月实在是痛得寝食难安,他才去医院检查。
他作息不规律,压力大,工作繁重,应酬又多。自然身体好不到哪里去。
最终结果出来了,肺癌晚期。
姜立心脏也有问题,癌变位置很危险,保守治疗生命不超过三个月,动手术切除的话,成功几率极小,很有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他选择了后者。
“爸,我才回来三个小时。”
姜兴这样说。
自打发现自己得了癌症之后,姜立就全然像变了一个人,他急切地需要姜兴的陪伴,但凡姜兴离开一小会儿,他都会大发脾气。
姜立的身体每况愈下了,一天不如一天,他脸色苍白,几乎食不下咽,吃不下任何东西,瘦骨伶仃。
姜兴扶他上厕所的时候看见过他的腿,极细,可以看见青紫的血管,皮肉像一层薄若蝉翼的纸黏附在骨头上,支棱起锋利的痕迹。
他即便发起脾气来也不像从前那般骇人,而是透露着一种外强内干的脆弱。
一种无所适从、无枝可依。
他晚上睡眠也很浅,时常是睡一会儿就要睁眼看一会儿,直到他四处搜寻,找到姜兴的身影,他才会放下心来,又闭上眼睛。
姜兴看着自己的父亲迅速衰老,衰弱,从前那个强大得无懈可击的姜立好像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的老人。
姜兴觉得自己父亲这个模样甚至使他感到陌生了。
“你想气死你老子吗?你老子的命还抵不过公司里那点屁事?”
他呵斥着,从喉咙间传来嗬嗬气声。
姜兴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端姜立的模样与神情了,他拿出手边的药瓶,倒了两颗,与水一起服了。
“我现在就过来。”
医院是私人医院,姜兴到了的时候,姜立正躺在病床上,一脸阴郁,他手边吊着药瓶,现在美国的温度并不算太低,姜兴只裹了件风衣就匆匆来了。
而姜立却裹得严严实实,从厚实棉衣间露出他的脸,颧骨高耸,脸颊消瘦,眼眸还是黑沉沉的,蒙了层阴翳。
“爸。”
姜立见到推门进来的姜兴,脸上阴云散了几分,他从鼻尖挤出一声轻嗤:“死路上了,这么慢才来?”
“现在是上班高峰期。”
姜立招了招手:“扶我上厕所。”
姜立依旧保持着那份倨傲与刻薄,除了自己的儿子,上厕所换洗衣物擦拭身体这种事情,他不会交给任何其他人。
即便是瘦了许多,毕竟是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他整个身子压在姜兴身上,沉甸甸的,姜立扶着他往厕所里走。
一旁的护工帮忙提着吊牌。
“让他出去。”
姜兴便对护工摇了摇头。
护工出去了。
姜立上完厕所,去洗手,他费力地弯子,仔细地,反复地清洗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背都是灰黑灰黑的,没有一点生气,蔓延着大片大片因长时间吊水打针的淤痕。
姜兴看见了,又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