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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悠扬的爵士乐透进了细弱的声音,除此之外,包间里听不见别的噪声。杜令泽摆弄抢来的酒杯,看房间中暗紫色的灯光在玻璃上转动,手指轻轻拂过杯沿,抹去了沾着酒渍的唇纹。
他将酒瓶扣过来,倒出最后一小口酒。杜令泽晃晃杯子,缓慢地舔进了嘴里。
受伤之后,任明睿一直没能得到彻底的休息,现在趴在酒桌上,两腮泛红,依旧没提起太多气色。沉睡的身体随着呼吸浅浅起伏,头发颓萎地挡在眉下,恰好在睫毛上留一段空隙,能露出鼻梁衬托出的眼窝。他安静睡着,好似油画里的勾勒的病态美人,每一寸都是精雕玉琢。
杜令泽看不出所想,只是慵懒地半眯眼睛,将纤细的手指靠近他,蜻蜓点水地滑过微烫的脸颊,再到脖颈,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
扣子松开,任明睿呼吸顺畅许多。他皱起的眉头松开,扭动上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更沉地睡过去。当包间外的音乐从门口涌进房间时,他也什么都没能感知到。
“他怎么了。”孟然冰冷地问。
“喝太多,睡着而已。”杜令泽轻声答。
孟然走到任明睿身边,用手背碰他的额头,摸到不正常的发烫,急得他握紧了手。他把外套盖在任明睿身上要将人带走,还没来得及抱他,映入眼睛的动作在他心头烧起一把烈火。
任明睿的一只胳膊伸在桌上,杜令泽见孟然想走,握住了他的手。“就这样,就想把人带走么。”
睡着的人只见过他吃醋生气,这是普通人都会有的情绪,但孟然现在的眼神,已是接近失控的可怕。他看向杜令泽,好像想杀了他。
“放手。”
杜令泽没看他,反而伸进任明睿的掌心,紧紧握着不松开。“我听他说,你们认识很久了。”站着的人没说话,他自己继续道:“和他相处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他这样在乎过任何人和事。他爱你的程度,看着,真是让人……嫉妒。”
杜令泽应该明白,讲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此前孟然不过都是猜测,那时他认为自己对他的敌意是意识过剩,而当下听到那两个类似表白的字眼,他眼里不理智的火瞬间灭下去,取而代之是零度以下的极寒。
孟然从没冷静地对待过这个人,此刻他没有焦躁,也不带任何感情地问:“你想说什么。”
“希望你可以知道,人非圣人,总会有错误的选择。但错误只是一时的。”杜令泽摸着杯沿,“人会变,你会变,他也会变。儿时的朋友,没有多少能走一生。我很久没见过他笑了,强求现在你不该得到的东西,每天让他难过,不如放手得好。”
杜令泽不再摆弄杯子,转而望向他。“我的人生是灰色的,自从他出现,我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在乎我疼不疼。他就是人群当中我唯一能看到的色彩,是我一辈子都想要追寻和守护的光。你可能不会理解被一个人改变人生的感觉,但他对我的意义,在我心中的地位,绝不是你这样悠哉的感情可以比较的。”
“因为他爱你,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解决你们之间的矛盾。”他松开任明睿的手,目光坚定地刺向孟然:“如果解决不了,我会和你抢。”
孟然走到包间的镜子前,摆正自己的领带,整理一丝不苟的衣服,再去关上房门。他不紧不慢地迈步到杜令泽身前,和他毫不退让的眼神交锋,而后轻轻笑了一声。转瞬之间,他单手一把抓起杜令泽的手腕扭到背后,拇指向下压他摸过任明睿的掌心,直到听见骨骼微微错位,和杜令泽吃痛的声音。
任明睿纤而不弱,瘦不在骨,站着便是个玉树临风、令人想要倚靠的男人。而杜令泽……孟然轻轻松松抓住他的胳膊,像握着一根一次性筷子,他再使两分力气,杜令泽就得去医院挂号正骨,女人也不会这般干瘪。
像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蚱。在他眼里,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孟然轻蔑如俯视众生的神,嘴角挂上讽刺的冷笑,有什么怪异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流出来了。
孟然一手捏着他的胳膊,一手从背后掐住他的脖子,把杜令泽像案板上的鱼一般按在沙发上,连挣扎都做不到。只见他带着嗜血的笑容低下/身,在杜令泽耳边吐着恐怖的寒气:“抢他,你真的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