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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长爆发式地吼出这句话后,却没从两位访客的脸上看到该有的惊讶。他踉跄地退着步子,双腿发软,一屁股压扁了桌上的打印纸。
“你们都知道了。”
二人相视,孟然如实告知:“是。我们在傅千蔓的饭盒里发现了一根针头。”
任明睿正色道:“我们需要知道推测是否正确。傅千蔓,在长期被汤俊晤霸凌对么。”
“你们在说什么?院长?”阮洐前进一步,震惊地锁定院长,仿佛恨不得逼迫他否认。
“是小傅老师命苦,是她命苦……”院长锤着自己的胸口,像要把它敲碎了掰开来给他们看。“我帮不了她啊,放过我吧……”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阮洐抓过任明睿的肩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所以说不想你来。”给自己录像时的表现,任明睿看得出他不知情。他轻叹,眼底是院长捶胸顿足的影像,淡淡道:“我们猜测傅千蔓在长期被汤俊晤投针,而后忍不住向汤俊晤动手还击,此行也是为了证实傅千蔓失踪的真相。现在看来,院长是早已了解这件事。”
阮洐想到了傅千蔓曾频繁出入院长办公室,想到了院长对她过分偏心的决定,便很难不去联想她失踪的理由。无数记忆、推断与听到的话叠加,集成一道惊雷,击垮了他构建的自以为的事实。阮洐体温急速升高,随之失去了支配身体行动的能力,他耳朵里充满了血流的声音,冲上头顶的力量让他视线模糊。然而旋即,他握紧双拳,恢复了视觉,眼睛里变作了一种恐怖的冷静。
“院长,请您和警方合作。”
院长抹眼泪地手停顿,可怜道:“阮老师,二位警官,小俊晤已经没了,杀他的凶手也找了,你们何必要追根刨底,让事情过去不好吗。”
阮洐怒视着他:“她找过您寻求帮助对不对?但您什么也没做!”他逐渐激动,厉声道:“傅千蔓现在失踪了,人在哪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还想着息事宁人!”
院长嘴唇蠕动,也憋着怒火道:“我又能做什么?我怎么帮得了她!”
阮洐听后更是愤懑:“你明明知情却视而不见,怎么能把自己的冷漠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我知道又怎样,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么!!”
随着院长脱口而出的话,办公室陷入了一阵地狱般的沉默。除了阮洐,明显二人也听到了意料之外的故事。而这意料之外,任明睿在沉默中一想,又是那么可笑得合情合理。
“也是,阮老师你成天扎在工作里不跟人多来往。”眼泪在他的老脸上冲出两条发青的沟渠,院长干哑的笑声成了周围唯一的声响。
终于,火烧尽了包裹它的纸。
“这件事全校老师都知道,但大家又能怎么办?这个学校里的孩子家长大部分不是高知也是有钱人,家里殷实得很,尤其汤总家大业大。我拿这事来责怪学生,被反咬一口颠倒黑白不过人家动动脚指头的事,幼儿园里谁能得了好果子吃?
“谁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在大城市过活不容易,坏就坏在她还手了,谁让她还手了呀!!她不还手,这件事都很难讨到公道,她还手了,谁还会关注她被学生投了几根针?你们放眼看看,现在社会最在意的是什么?你们以为大家在乎老师挨不挨欺负吗?谁不是关注学生有没有磕了碰了,就算孩子自己摔跤都得赖在学校头上,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咱们不负责,哪个孩子不是小祖宗,我们教师都和奴隶一样!
“打学生的老师谁能有好下场,出事了我学校也办不成!就算我一点点也不为自己,我的老爹老娘,我的老婆孩子考虑,我学校为她牌子摘就摘了,我改行做什么也能赚钱。可她一个山村里走出来的女孩,被人搞了以后指望谁帮她?赚到了一时痛快,日后谁能给她后台靠,她还能有人生?
“富人才有栽跟头再爬起来的机会,穷人你摔了只有死路一条!好,就算我俩都不在乎,咱们拼上命也得讨是非黑白,一旦连累学校出事,砸了所有人的饭碗,这些老师谁又能放过她,谁又能放过我?你们当我不想帮她?自从她第一天哭着求我帮她开始我没睡过一天安生觉!我也想帮她,也知道她生活苦,但也不能为了她一个搭上所有人陪葬啊!”
这时候院长办公室早围上了厚厚两层人墙,阮洐向他们看过去,目光所到的人,是被揪住辫子的鬼。他们低下头去,黑压压一片脑袋,像被烂泥打了的芦苇。
朝夕相处的同事在他眼里那么陌生,阮洐今天此刻恍然醒悟,他从没真正认识过他们。
“或许您说得对,但教师这份工作对我不仅是吃饭的碗。”阮洐冰冷刺骨的目光还停留在那群人身上,“你们觉得自己是小祖宗的奴隶,请自便,但别带上我。我热爱传道受业解惑,也仅此而已,没闲工夫为鸡毛蒜皮的辛苦抱怨,更不会被孩子骑到头上也忍气吞声。”
这些人如同爪子黏在捕鼠器上的老鼠,用那两颗脏兮兮、坏又怂的眼睛向他乞讨颜面。而阮洐又何曾是圆滑的人。
“我一直觉得,傅千蔓有我这种拼命跟她挣事业的同事已经够倒霉。想不到各位的狠毒完胜于我,阮某自惭形愧。”
“既然和同心协力的各位不是一路人,我看自己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阮洐的自嘲字字诛心,他前进的每一步都有双隐形的手将人群推开,避之不及地为他打开一条路。
“你不过事后说这种清高的话,要是你也早知道,肯定会做和我们一样的选择!”
凄冷的脚步声中,从人群传来一句不知谁的反驳,但阮洐没有停下,也没为自己辩解。他大步向前,不再回头看那群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