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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问:「你知道什么是蝴蝶称人结吗?」他从来没有在苏仰脸上见过那样迷惘又恐惧的表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目光被魇在了那个奇怪的绳结上,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周遥略一皱眉:「我只知道蝴蝶结跟称人结,没听说过蝴蝶称人结……听着像是登山的人才会知道的东西,如果——」周遥的反应比闪电还快,当意识到自己即将把某个名字脱口而出时,他立即把烟递到唇里,无声苦笑道,「不说这个了,好好照顾他们。」
「如果什么?」孟雪诚对所有的欲言又止都格外警觉,尤其是发了一系列的事情后,他的思维更是敏锐,不想放过任何的线索。
他冷声道:「把话说清楚。」
周遥被孟雪诚冷硬的态度慑了半秒,前一段时间孟雪诚经常学着苏仰叫自己师兄,虽说孟雪诚是那种有事喊师兄,无事叫周遥的人,但语气总归还算客气。现在估计是心里急出了火,说话挑最简单的方式,自然顾不上这辈分那规矩的。
孟雪诚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重不轻地补充了一句:「所有的线索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
周遥吐出烟圈,无奈地说:「不是什么线索,我只是想说,如果齐笙还在可能会帮到你们,因为他喜欢登山。」
齐笙……吗?
埋在孟雪诚心底的鱼雷触礁而炸,震醒了一段正在冬眠的过去。
不久前他交待了傅文叶去调查齐笙,结果今天傅文叶就被「笑面」所伤……
因为是齐笙,所以问号会被劫车,唯一知道真相的吴越也差点死了;
因为是齐笙,所以苏仰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惊愕、迷茫,世界仿佛失温了。
苏若蓝的死跟「笑面」有关,可如果笑面就是齐笙,苏仰应该怎么接受这件事?一个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搭档,一个是唯一的至亲。以苏仰的性格,他绝不容许自己犯下这么大的错误——被一个精心伪造的谎言所欺骗,还苦苦坚信那只是被玷污了的真相。
他为了心里的一点偏执而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去证明齐笙的清白,却从没想过那就是事实。
「孟队,到了。」
孟雪诚缓缓垂下手,把早就挂断了的电话放回口袋里。他推门下车,忽然有人从侧方叫住他:「孟雪诚。」
市局光敞的入口处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光影交叠在他深色的衬衫上。孟雪诚将离散的思绪重新聚拢在大脑,在这个不速之客面前,他不能泄露出一丝苦闷。他淡淡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从新宁市过来,」陆铭面容硬朗,两道剑似的眉毛微微拧着,「苏仰在哪儿?」
「跟你没关系。」孟雪诚用力合上车门,砰的一声震飞了几片落雪。
「也对,的确跟我没关系。」陆铭露出几许勉强的笑,冷嘲道,「那跟你们呢?跟你们也没关系?」
「说够了没?」何军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从门内踱步而出,用严厉的余光瞥了一下两人,「都给我去楼上开会。」
电梯内,何军跟块绝缘的瓷片一样竖在两人中间。他们各怀心事,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眼里的疲态。
何军看着荧幕里的绿色箭头,直到数字2在他眼里闪过,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你想去医院,但现在是关键时期,你必须在这里。」
「我明白。」孟雪诚回答。
电梯开门,何军带着两人走向会议室:「这次是省厅召开的紧急远程会议,你需要把现场的情况完完整整汇报一次。」他拿出一条号称可以提神醒脑改善专注力的强劲口香糖,顺手递给孟雪诚,「越详细越好」
「嗯。」孟雪诚拆开包装,将口香糖含进嘴里,刚嚼两下,一股钻心镂骨的柠檬酸味直直冲上他的天灵盖,牙齿发酸,唾液疯狂分泌,两颊紧紧绷在一起。他抬手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然后狠狠吸了一鼻子,用清新的空气中和鼻腔内的涩感。
真是简单粗暴的清醒方式。
何军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拍了拍孟雪诚的肩:「进去吧。」
……
医院里。
苏仰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大脑仿佛融化进了一片虚无的世界,周围都是白蒙蒙的,整个人像是游离在一个不属于现实的空间。
身边一直有人在跟他说话,逐字逐字虚浮在半空,却怎么也进不了他的耳朵。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平行线,总觉得有一条直线偏了几公分,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将那条线拉回原来的位置,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可惜时间一直流动着,也没有所谓的如果啊……
与此同时。
红灯熄灭,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江玄青瞳仁一缩,马上站起身问:「医生,他没事吧?」
医生摘下口罩,面无表情地说:「没事,由于是垂直的割伤,而且位置靠边,没有伤及正中神经,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过来。」
一旁的徐小婧看见了江玄青脖子上的淤色指印,小声劝他:「江科长……你要不休息一下?」
江玄青垂下睫毛,眼角泛着湿润的绯红:「不用。」
两名护士推着病床出来,还有一人举着血袋跟在后面。傅文叶安静地睡在上面,一身柔软,脸蛋微微偏向一边,寡白的脸色几乎要跟病床融为一体。
江玄青像是经历了一场歇斯底里的噩梦,他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轻轻握住了傅文叶的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