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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呈说着举起手边密信,扬了一扬,“是你亲手将足以替换孟常的把柄送到了他们手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孟禹疯狂摇头,脸上却已经被夺眶而出的泪水铺了一层又一层。
“怎么会这样……我是要救他的呀,我是要救他的呀,我……我特妈混蛋!”
懊恼与悔恨一并升温,孟禹手足无措,扬手重重甩了自己两巴掌,“我就是个混蛋!”
白呈端坐在上,只冷眼看着他发疯。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白呈不信孟禹会想不到他将密信递出去后孟常的下场。
不过是想另寻攀附罢了。
锦衣卫,倒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他选错了路。
能踩着他白呈往上爬的人,得要有足够的斤数,孟禹怕是忘了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了。
事情是自己做下的,如今东窗事发,落了个两手空空,却又在这里悔给谁看。
白呈冷漠。
“你跟我七年,替我办了不少事。念在你也是受制于人的份上,我本不欲与你为难。你先前送出去的那些消息不过是些无关要紧的信息,我知也当作不知。可惜,你不仅没有迷途知返,反而一而再的挑战我的底线,现在甚至对祠堂动了心思。”白呈说到祠堂二字,眸色陡然肃起。
孟禹听白呈说到祠堂,身子几不可察的一个哆嗦。
他跟在白呈身边七年,算是府里老人了,七年共处,他对白呈的脾气秉性多少有所了解。白呈虽然为人清冷,待人却还算和
善,独独那间祠堂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在他将目光对准祠堂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做好了承接白呈震怒的后果。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心心念念的弟弟早已不在了。
“背信弃义者,不配随我左右。念你七年追随的份上,自行了断吧。”白呈说着挪开看着孟禹的眼,扬袖抛下一把冷锋匕首。
匕首落到地上发出“铿”的一声响。孟禹看着,缓缓伸出手,拾起那把匕首,指尖触到手柄刹那,眼角有一滴莹泪滚下。
那是夏昭三年,举国大旱。
泽涸田败,庄稼无收,百姓饥饿难耐,不惜易子而食,却难改饿殍遍野。
他与孟常便是在那场旱灾的逃荒路上走失的。
那年他十四岁。
没有水,没有粮,他能撑。然而弟弟的失踪令一直支撑他的信念轰然倒塌。苦捱半月后,他濒死于野。
有人饿红了眼,将刀口对准了奄奄一息的他。而虚弱的他根本无力抵抗。他至今还记得冰冷的大刀在阳光下是多么的刺眼,他以为他这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就在钢刀落下刹那,一把匕首横插进来,那匕首便是眼前这一把。
从那日起,他纳入了他的麾下。
一晃七年。
匕首还是这把匕首,他却已不再是他了。
“奴才对您不起。”
孟禹一个头重重叩在地上,而后直起身子,抓着匕首的手用力刺向自己的胸膛。
“呜……”
刀锋入体刹那,一声闷哼响起,紧接着一口鲜血满溢出来。孟禹却全然不顾,艰难抬头看向白呈,吐不尽血的嘴一张一合,吐出一串模糊的字眼,“榕树下……牛皮纸……榕树下……牛皮纸……”
孟禹盯着白呈,一遍又一遍艰难的说,直到彻底没了力气,身子软下,骤然栽倒在地。
白呈冷眼看着孟禹倒地,波澜不惊的眼里泛起一丝丝难察涟漪。
“主子。”
门外守着的月初听到房里动静,带人进来,麻利的将孟禹拖了下去。
“留张完皮。”白呈最后扫了孟禹灰白的脸一眼,嘱咐了句。
“是。”
月初等人的动作很快,不过一晃眼的功夫书房便已处理干净了,细腻绒毯上,一滴血污也不见。
桌案卷册整齐一如往日,任谁也看不出这里不久前才刚折了一条人命。
“主子,那边如此折腾,我们可也要做些什么?”
“他既对我起了疑,我便喂他颗定心丸便是了。”白呈说,扬指勾了勾,月初附耳上来,脸上渐渐泛起一丝笑意。
“是,奴才这就去办!”
月初退了下去,书房腾空,只剩下白呈自己孤零零的坐在窗前。
灯台里烛火嗤嗤燃着,昭示着夜的悠远。白呈坐在桌案前,指间扣上左下抽屉,往外一拉,抽屉里,一叠牛皮纸静静躺在里面,泥土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