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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一早起来,背着两手,拖着手杖,悠闲自得地在门外踱步,口中唱着:泰山要崩塌了吧?大梁将要折断了吧?哲人将凋零了吧?唱完走进屋里,对着门坐下。子贡听到歌声,说:泰山如果崩塌,叫我们仰望什么呢?大梁如果折断,哲人如果凋零,叫我们依靠谁呢?听歌中的意思,夫子大概要生病了吧?
于是子贡就快步走进屋里。孔子说:赐,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呀!夏代把灵柩停在东阶之上,那是还把死者当作主人看待的;殷人把灵柩停在两根楹柱之间,那是介于宾客和主人之间的位置;周人把灵柩停在西阶之上,那是把死者当作宾客看待的;我是殷人的后代,昨天夜里,我梦见自己安坐在两根楹柱之间;既然没有贤明的君王兴起,天下有谁会把我当作立在两根楹柱之间的国君那样尊重呢?这样看来,我大概是快死了吧。说过这番话之后,孔子大概病了七八天就去世了。
孔子去世的时候,他的弟子们都不清楚该为老师穿哪一等丧服,子贡说:以前夫子哀悼颜渊,悲伤程度如同失去了儿子一样,但不穿任何丧服;哀悼子路时也是这样;让我们悼念夫子,就像悼念父亲一样,但也不穿任何丧服。
孔子的丧事,是公西赤为孔子设计的,有帷慌,帷慌外有缨,灵柩上系有披带,为了装饰棺木,棺外设置乘杆,这些都是周代的制度;车上设置崇牙状的旌旗,这是殷代的制度;用素锦缠绕旗杆,上面挑着宽为二尺二寸长为八尺的黑布蟠,这是夏代的制度。
子张的丧事,是公明仪为他设计的:用红布做成紧贴棺身的棺罩,在棺罩的四角画着像蚂蚁交错爬行的纹路。这是殷代的士礼。
子夏向孔子请教说:对于杀害父母的仇人应该怎么办?孔子说:睡在草垫子上,枕着盾牌,不担任公职,时刻以报仇雪恨为念,决心不和仇人并存于世;不论到什么地方,武器都不离身;即便是在市中或公门碰到了,拔出武器就和他拼命。子夏又问:请问对杀害兄弟的仇人应该怎么办?孔子说:不和仇人在同一国家担任公职;如果是奉君命出使而和仇人相遇,应当以君命为重,暂不和他决斗。子夏又问怎么办?孔子说:报仇的时候,弟弟带头,自己手执武器随后协助。
孔子去世以后,他的弟子们都在头上缠着一条孝布一根麻带。事完之后就不戴了,但只有弟子们聚在一起时才这样戴孝。整治墓地的草木,使它不荒秽,并非古来就这样。
子路说:我听夫子说过,举行丧礼,与其哀痛不足而冥器衣袅之类有余,还不如冥器衣袅不足而哀痛有余;举行祭礼,与其恭敬不足而祭品有余,还不如祭品不足而恭敬有余。
曾子到负夏这个地方吊丧。主人已经行过祖奠,设置了池,把柩车装饰妥当,正要出葬,见到曾子来吊丧,深感荣幸,就又把柩车掉头向内,但却又让家中的妇女仍然停留在两个台阶之间,然后行礼拜谢。随从的人问曾子说:这样做合乎礼吗?曾子巧辩说:祖奠中的“祖”字是暂且的意思,既然是暂且的祭奠,把柩车掉头向内有何不可呢!
随从的人又就此事请教子游,说:这样做合乎礼吗?子游说:在正寝的南墉下把珠、玉、贝、米等物纳于死者之口,在正寝的当门出小殓,在表示主位的东阶上大殓,在表示客位的西阶上停柩,在祖庙的堂下举行最后告别的祖奠,最后葬在野外的墓里。从开始死到下葬的整个过程,是一步一步地由近而远。所以,办理丧事,有进而无退。曾子听了,大为折服,说:比我解释的祖奠强多了!
曾子掩着正服的上襟,用凶服的装束去吊丧。子游却敞开正服的上襟,用吉服的装束去吊丧。曾子指着子游对众人说:你们看这个人,号称礼学专家,怎么竟然穿着吉服来吊丧了?小殓以后,主人袒衣而露出左臂,去掉发髻上的笋缅,重新用麻束发。子游看到主人已经变服装,就快步走出,掩起正服的前襟,冠上加上葛纽,腰上缠了条葛带,也变为凶服装扮,然后再进来。曾子看到后,才恍然大悟,说:我错了!我错了!这个人的做法才是对的。
子夏在除掉丧服之后去进见孔子。孔子递给他一张琴,他调不好弦,也弹不成调。就站起来说:这是因为悲哀还没有忘掉。先王制定的礼,我也不敢勉强超过。子张在除掉丧服之后去进见孔子。孔子递给他一张琴,他调弦也能调好,弹奏也能成调。站起来说:先王制定的礼,我也不敢不努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