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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北岸的魏州(今河北省邯郸市大名县)境内,
一处被攻破的大型坞堡之中,淡淡的血腥、烟火和焦臭味,还隐隐弥散在空气当中。
一群垂头丧气的丁壮在刀枪驱使下正在挖坑,将一片又一片的尸体运过来,又逐一的填埋起来;期间还夹杂着时断时续女人压抑的啜泣声,则代表了他们此刻的遭遇。
而在烧掉半截的祠堂里,却摆起了一桌战地风味十足的临时宴席,对拼的供桌上十几个新开的鱼松、酱肉、猪蹄、腊鸭、烧豆子和糖梨,等荤素、果子罐头,还有一坛子泥封老酒,就是席面的全部。
难得再次聚首在一起的晁盖、卢俊义和柴进几个旧识,也团团围坐在桌旁,只是他们都已经各自换了身份,而成为诸如XX义军,某某土团的旗号了。
这些年他们各有际遇和前程,因此虽然还保持这某种程度的密切联系,但是随着淮镇地盘的越来越大,各自驻防地方的相去甚远,私下能够聚在一起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
比如晁盖就长期被派驻在新罗藩守卫港口,卢俊义驻留在辽东半岛镇压地方,而柴进倒是更多时候留在本土,但是却被安排在了淮南的高邮待机。
这次还是托了相继在平卢道和河北发生的大战缘故,大部分待机的二线和地方部队里,有经验的军人被动员起来参加扩军,这才造就了他们出现在同一个作战区域内的概率。
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就是隐为大军前驱,以吃大户的名义先行一步清理掉,那些在地方盘更错节的大小豪强和氏族,然后为在当地所进行后续填户移民和地方人口编管事务,打好相应的基础和铺垫。
毕竟经过了这么漫长的乱世之后,除了少数有眼色见机快而交出所需得以保全的例子之外,在通常情况下是没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的,把隐匿在自家名下的潜在人口和田亩数目,给乖乖的交出来或是在官方登记入册的。
而淮镇显然没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去慢慢和这些扎根在地方的乡党土豪,在他们所熟悉的乡土主场上完什么长期的博弈和渐进的改造;干脆就用乱世的暴力把一切打倒、推翻再来好了;反正有的是形形色色的义军和流寇,可以背上这个锅;而作为恢复重建地方秩序而解万民于水火的淮镇,总是在道德和大义上纯洁无暇而无可质地的。
而失去了这些具有潜在影响力和隐性人脉的豪族大户,作为领头找事的号召力和足以引导舆论趋势的潜在主心骨之后,就算再有所意见和不满,也是群龙无首而一盘散沙的局面,对于外来移民的安置和本地户口的编管,所受到的阻力和抵触也就自然要小得多了。
毕竟,作为群体性的社会动物人都是又趋从性的。而在古代相对落后的生产力和社会交通通讯环境下,所谓大小地主豪强所构成的乡贤、缙绅阶层,就是依靠掌握的社会资源,在世世代代形成的影响力和思维惯性之下,打着裹挟民意的旗号操纵和引导又利于自己的舆论,乃至以自保为名豢养和私蓄武装和勾结、扶持盗匪之流,来打击和排除异己的存在,乃至对抗不利于自身利益的政策和变革;
也可以说,相对于政权力量还能够发挥有限制约作用的太平年代,能够从这个纷乱年代苟存下来的豪强大户,手中也没有一个是干净无瑕的;而从肉体层面上消除了这些潜在妨碍之后,这方面潜在的思想阵地也是需要人去占领、取代和填补的,这就到了运作成熟的编管制度开始发挥效用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用相对先进(革命性)的新军国主义集体组织生活和积极向上的编管劳动制度,取代传统旧式的宗族和土地从属为纽带的,涣散落后社会结构及其陈腐迟钝的思想氛围,再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有所生命力和发展空间的。
这也是后世新中国建立前后,所进行新民主主义运动当中,成为奠定社会主义新国家基石的土改运动,所谋求的最大成效和长远目的之一。而淮镇所行的这一套于后世党组织建设到村庄而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没法做到从民兵队到妇女、儿童团,那么精密和细致的全面分工和整体动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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