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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很快就从各自的办公室里过来了,公司办公室秘书田俊宇负责做笔录。会议由阚书记主持,他给庄副总经理和马主席讲了吴有为的事情,两个人听了没有一个感到诧异,都认为此事早在情理之中。
所谓墙倒众人推,会议开得简短而又严肃。
庄副总经理和吴有为当初可是陈总经理跟前的红人,两个人的私交应该说还是不错的,经过一年多的思想改造,此刻率先说起了吴副总经理的坏话。他建议这次一定要对吴副总经理进行严惩,说这个人在销售问题上历来存在许多猫腻,劣盐充好,好盐充疵,赚取差价,中饱私囊。更让人可气的是,公司年产几十万吨盐,到年底时,盐是销出去了,可是生产数量跟销售数量总是不能吻合,有时能相差个十多万吨,盐哪儿去了?都进了吴副总经理个人的腰包了!下面的工人对此意见很大,无奈有陈总经理的包庇,每年都是不了了之。至于刚才阚书记提到的吴有为同志的作风问题,这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在公司里的影响特别不好,他的存在,简直就是给公司全体的共产党员们丢脸,也给公司的高层领导脸上抹黑!
阚书记和马主席来嘉信公司的时间不长,对以前的事情不是多了解,听了庄副总经理的话,两个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庄副总经理讲完之后,阚书记还问了宁向前:果真有这样的事情么?宁向前点了点头,说自己在干嘉信公司总经理之前,一直是制盐分公司经理,盐产量和盐销量在数字上每年都会有出入,少则几万吨,多则十多万吨,为此制盐分公司可没少跟销售分公司磨嘴皮子,但是每次都被陈总经理出面给化解了。
“害群之马!典型的害群之马!”马主席听了宁、庄二人的表述之后,激动得拍着茶几骂道:“这样的败类不严肃处理,简直就是嘉信公司高层的耻辱!”
幸亏是在早班,马主席没来得及喝酒,否则茶几的形象很可能是要保不住的。马主席生气不仅仅因为自己是嘉信公司的纪检书记,还因为自己平时对吴有为就看不惯。
这也难怪,吴副总经理每天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不少的情妇玩,马主席跟吴副总经理根本就没法比。自己的吃喝虽说也能走账,但是工会的业务招待费是有一定额度的,吃完了,可就要自己掏腰包了,人家吴副总经理可是吃喝玩乐敞开玩的。至于女人,就更不用提了!马主席不仅自己的女人很少碰得着,外面的女人也是碰不起!马主席的家在省城,他抛家别室来到嘉信公司,老婆孩子都还在省城呆着,工资卡也在老婆的怀里收着。老婆对马主席的经济管的比较严,每月只给他几百元零花,就是马主席有心想找小姐败火,兜里的钱也不能够答应他。
马主席恨啊!他恨的是自己的关系不够,在嘉信公司只混得个清水衙门。没有什么人巴结自己,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人请自己泡夜总会洗桑拿了,哪里比得了人家吴副总经理,在单位里,扎在美人堆里厮混;在外出差,听说也是风流快活的。更为可气的是,吴副总经理还时常取笑自己,说自己到嘉信公司上班,纯粹是活受罪,每日除了喝酒,与出家的和尚有啥分别?整个鳏夫一个,恐怕早就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了!
马主席骂完之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主张彻底整顿销售分公司,并对销售公司以往的账目进行核查,如果发现存在重大问题的,应当依法对吴有为提起诉讼。
有了庄副总经理和马主席的表态,两位高层当然没有什么异议,尤其是宁向前,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阚书记也是高举双手赞同大家的意见,原来这个吴有为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从没有把宁总经理放在眼里,当然也没有把他这个阚书记放在眼里过。后来,阚书记知道吴有为为什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原来在自己没到嘉信公司之前,据说党委书记的宝座是留给吴有为的,如今被自己坐着,吴有为的心里能不怨恨么?
阚书记对吴有为实质上早就不爽了,一来是他的目中无人,二来是怕他觊觎自己的位置。但是阚书记拿吴有为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嘉信公司处级以上领导,皆是由省公司领导研究任命的,自己就是想办吴有为,也没有那个能耐,如今正好逮着了这个机会,岂能不随其波而逐其流么?
会议的决议很快敲定,嘉信公司党委决定开除吴有为的党籍,并报请省盐业公司党委,希望省公司高层罢免吴有为在嘉信公司的一切职务。会议研究决定,由庄来福副总经理临时负责吴有为的工作,并协助工会主席兼纪检书记马不凡同志,核查销售分公司有历史记录的往来账目。另外,嘉信公司党委要以吴有为事件为典型,开展一次公司内部的整风运动,整风步骤及其进度将附表呈报省盐业公司党委。
党员干部大会如期举行,吴副总经理的丑闻很快成了嘉信盐化公司员工嘴上的谈资。嘉信公司党委对于吴副总经理的处理决议当天便呈报省盐业公司党委,在等待省盐业公司领导指示的同时,嘉信公司对所辖销售分公司的整顿和财务核查工作,也已经大张旗鼓地展开。
宁总经理每天都在关注着庄副总经理和马主席对于销售分公司往来账目调查的进展。事实再一次雄辩地证明,当一个领导干部倒了霉的时候,站对路线排好队便成了聪明者明哲保身的选择。销售分公司里,除了吴有为的死党,也就是那些靠着吴有为发了大财的人,他们闪烁其词,不肯透漏一丝风声,其余的虾兵蟹将们则纷纷倒戈,有大表忠心的,也有提供证据的,甚至还有一些捕风捉影故意往吴有为身上栽赃的。
没过几天,各种各样关于吴有为当政期间贩卖私盐、侵吞公款、吃喝嫖赌、假公济私的材料便递到了宁向前的案头,凭着这些材料,让吴有为在大牢里呆上几年可以说毫无问题。就在宁向前为庄、马二人挖掘的这些材料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有人到他的办公室里替吴有为求情来了,这个人不是别人,乃是嘉信公司原财务部长周进财。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来,吴有为因为嫖娼被抓的消息不仅传遍了公司在职的员工,也传到了那些内退的老同志的耳朵里。内退的老同志中,最先得到消息且心里感到特别紧张的人,就是嘉信公司原财务部长周进财。周进财紧张的倒不是因为吴有为的嫖娼是否被抓,而是听说嘉信公司内部正在审查销售分公司过往账目的事情。
周进财是嘉信公司的第一任财务部长,他在嘉信公司有两个绰号:一个是叫“铁算盘”,一个是叫“周扒皮”。“铁算盘”的称号是公司高层领导封周进财的,意思是凡是经过他手的往来账目,是绝对不会出现数据错误的;而“周扒皮”的称号,则是嘉信公司员工封他的。
每次公司召开职代会,总是会有一些不识时务的职工代表,嚷嚷着公司员工的工资偏低,一旦遇到这样的提议,公司高层都会授权周进财部长负责解释。周进财的解释大多时候不辱使命,他会把公司的原料进厂价、产品出厂价、人力资源成本、修旧利废成本、企业营销成本、业务招待成本等等等等,一项一项的说出来与职工代表们分析,那些大大小小的数字在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像用嘴巴呼吸空气一般的顺畅。职工代表当然不明白那串数字背后的水分,常常被他天花乱坠般的言词和云山雾罩的数字说得无言以对。末了,周进财部长还会代表公司高层和财务部门安抚职工代表,说公司党委时刻都在关心着公司员工的收入问题,只有工人富足了,企业才谈得上和谐;还说自己分管的财务部门,是一个工作态度相当严谨的部门,在工人工资计算的问题上,自己向来是严格把关不会出错的。而他自己本人,也对工资问题下了硬性的规定,要求财会人员在做账时,一定要将工人工资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数,然后四舍五入,力争不让工人兄弟们在工资问题上吃一厘钱的亏。
自从省盐业公司收购嘉信公司之后,周进财部长跟陈总经理、肖书记一道退居了二线。如今赋闲在家的他,每天过着提笼架鸟、遛狗垂钓的富足生活。周进财的家就在嘉信公司的职工大院里,他住的是前排阳光充裕的干部楼,四室两厅的。干部楼只有一栋,是职工大院里建筑质量最好的,普通工人住的的楼都是两室一厅的小套,质量很差,装潢时用改锥在墙上随便划划,就能划出里面的砖头来。
那天晚上,周进财例行出来遛狗,无意间在门卫处听到了吴有为被抓的消息,又听说嘉信公司正在核查吴有为分管销售期间销售公司的过往账目,为此,他闹心得是一夜都没有睡好觉。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便来公司找宁向前了。
老领导来了,茶总是要倒上一杯的,一番嘘寒问暖之后,周进财进入了正题:“小宁啊,听说公司里最近一直在查吴有为的账目,有这样的事么?”
“老领导可真是身在江湖心系公司啊!”宁向前恭维着问道:“您是从哪里打听到这个消息的?”
“职工大院里都传遍了,哪里还用打听!”周进财笑着回答,继而话锋一转说道:“小宁啊!老哥长你几岁,可否说两句忠告?”
“老领导请讲,宁某愿洗耳恭听!”宁向前意识到是说客来了,脑子里边盘算着如何应答。
“小宁啊!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说我说的对么?”周进财问宁向前。
“对!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宁向前恭敬地回答。
“唉!周某枉活了这么大,别的能耐没有,生活的经验倒是积累了一些。”周进财语重心长的说道:“一个人会有落魄的时候,也会有崛起的时候,为人处世,千万不要轻易地为自己树立仇人。”
“老领导的话是什么意思?”宁向前明知故问。
“我的意思你明白的,就是吴副总经理的事情!”周进财回答直截了当,接着说道:“按理说他的事情跟我没有什么相干,可是我担心你年轻,容易意气用事,此事处理不妥,将来必定吃亏,所以赶过来提醒你一声。你是了解吴副总经理的背景的,俗话说兔子急了会咬人,有的事情不能做的太过分。”
“感谢老领导的关心!”宁向前心里痛恨周进财的虚伪,想着你那里是担心我吃亏,分明是要保全你自己,但是脸上却写着无奈:“老领导,我倒是不想恼这个人!可是您是知道的,这些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有时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上面的指示;再者,公司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所有的事情一定要经过党委协商才能决定。”
“理虽说是这个理,但这是国有企业,一切无外乎人情,下面怎么做,我想上面也不会过于计较的。”周进财知道这是宁向前的托词,仍旧不死心的劝说道:“至于公司内部,你的话还是起着决定性作用的!相信你在处理这件事情时,心里会有一个尺度,毕竟大家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说是吧?”
“这句话,您不提醒我也明白的!我们大家谁都不想吴副总经理犯事的,毕竟他也曾经是我的上级,没有个交情,也有个人情的!”宁向前不想再继续这种无聊的谈话,于是站起身委婉地说道:“老领导,是这样的,一会儿我还有个会议要开,就不能陪您了!要不您中午别走,我开完会议陪您喝两盅?”
“感谢!感谢!酒就不留下来喝了,倒是有时间你赏光到我家去坐坐,我家里还有两瓶三十年酒龄的茅台酒,届时我们两个好好的聊一聊!”周进财明白宁向前这是下逐客令了,便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吴有为的事情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不过的!小宁啊,你要记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要安全得多的!”
“一定谨记老领导的教诲!”宁向前并不强留,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客套道:“有空我会去拜访您的,您有空时,也常来公司坐坐!”
“一定的!一定的!”周进财连声应承,转身告辞。
送走了周进财,回到办公室里坐下,宁向前呷了一口浓浓的龙井茶,看着窗外的景色想心事。周进财的出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吴有为的身后,有着一个在嘉信公司盘踞多年的利益集团,自己如今跟吴有为的较量,很可能会酿成跟整个利益集团的较量,这是宁向前所不愿看到的。他不愿意打击面太广,正如周进财方才说的,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要安全得多。树立太多的仇人,对自己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事实上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只想利用这个机会扳倒吴有为一个人,让其在嘉信公司名誉扫地,让其在嘉信公司永无立锥之地,让他永远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是怎样才能扳倒吴有为,且又不伤及无辜呢?这可是个两难的问题。宁向前知道,自己只要将桌子上面的这份材料往司法机关一送,吴有为的命运就不是在拘留所里呆个十天半月的事情了,但是这份材料递上去,很可能要牵扯一部分人进去,谁个又能保证吴有为不会狗急跳墙,反咬出其他人来呢?
第二天,就在宁向前仍然犹豫着是不是要把桌上的这些材料往司法机关递的时候,又一个重量级的说客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门前。
乍乍看清眼前的这个人的相貌,宁向前几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年不到的空子,眼前的这个人苍老多了,头发胡须白了,皮肤黑了皱了,怎么看着也不像当年那个在嘉信公司里威风八面、一手遮天的人物。
天哪!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自诩自己只要在十八层楼上的办公室里跺一下脚,脚下的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员工心灵都会为之震颤的陈传贵陈总经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