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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成了“燕大人”。
他点点头,跟吉祥一道离开了谢家。
图兰一溜小跑凑上前来,却见谢姝宁面上神色古怪,伸着手按在庑廊下的横栏上,似浑然不觉得那石块冷硬冻手。若不是她眼睛还睁着,图兰怕要当她这是打起了瞌睡。
她悄悄凑过去,想着吉祥方才说的话,犹豫再三,还是轻声附耳相告:“小姐,燕大人要同温家退亲。”
她一直跟着谢姝宁称呼燕淮,这会叫起燕大人来,也颇为顺口。
“……那是他的事。”谢姝宁瞥她一眼,将手从横栏上收了回来,转身回房。
图兰在后头犹疑问道:“既是他的事,小姐你的手方才为何颤了一下?”
谢姝宁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往内室里走去,背对着她道:“冻的!”
图兰木着脸,小声嘟囔:“我又不傻!”
*****
内室里温暖如春,彻夜燃着一盏灯。
灯芯深处似朵玲珑小花,刺目的亮,烧成了灰烬方才肯熄去。
这天夜里,谢姝宁并没能睡着。
她记得,前一世燕淮同温雪萝的婚事作罢,是她及笄的那一年。
越过这冬,等开了春,若命轮依旧沿着前世轨迹而行,那温家只怕也就没几日活头了。
她曾经洞悉了未来,因为不断变化着的现世却又不敢对任何事加以肯定。所以她不知道,温家是否还会覆灭……她亦有些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那感觉似乎正在期盼着旧事重演,好叫温雪萝再受一回那样的苦,好叫她自己知道,温雪萝这辈子都休想再动她一根汗毛。
但她心里仿佛又害怕着……也不知究竟在害怕什么……
一夜辗转反侧,她始终未能入眠。
直到窗外天色发白,她才略合了合眼睛。
没等半个时辰,她便起身下了床,自己趿拉了鞋子迷迷糊糊地去倒水喝。
玉紫听见响动惊醒,匆匆起身,见她连身袄子也未披,慌忙又去取了衣裳来先为她披上,嗔道:“外头天冷,小姐怎地不多睡一会?”
谢姝宁喝了一盏温茶,精神好了些,哑声道:“睡不安生,索性不睡了。”
“长房那边一直乱到了寅时,才渐渐没了声响。”玉紫一面为她扣着前襟上的盘扣,一面将昨儿个夜里剩余的动静禀给了她。
谢姝宁嗤笑了声:“偷鸡不成蚀把米,没了钱也没了人,且等着看吧,有的他们闹腾。”
然而不止长房眼下傻了眼,痛心不已,同样出自长房老太太腹中的谢元茂,此刻也正是如此。
惠州城里被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根宋氏的头发丝也没能被找到。
谢元茂由此断定,宋氏八成已经跑了,当即就让人收拾起了东西,准备悄悄先溜回京去。
他一人留在惠州,一旦有人想要报复于他,他个伤患,如何能避?既要养病,不若早早回京去。
痛失爱妻又重伤在身,他告病休养,理由委实充分。
因而他深信,折子一旦送到肃方帝手中,朱笔御批允了他的请求,不过是迟早的事。
眼下只要悄悄的,不要叫人发现他溜回了京都便可。
他布置了一番后,拄着拐,收拾了行囊,轻车出发,离开了惠州。
与此同时,汪仁一行人的车马,已在距离京都慢行两日的地方。
一路舟车劳顿,宋氏在路上却反而变得珠圆玉润了些。
她瞧不见自己的模样,自然也从不照镜子,所以压根不知自己胖了。
直到这日,鹿孔为她查验眼睛伤情,小五在一旁帮着记录,无意中说了句,太太这手腕怎么好像肿了些……
汪仁当即变了脸,冷冷一记眼刀扫了过去。
小五慌忙逃窜。
鹿孔也是噤若寒蝉,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肿了?”宋氏浑然不知,摸着自个儿的手腕,一脸疑惑。
汪仁冷静地道:“没有,他瞧错了。”
宋氏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笑了起来:“这小五,什么肿了,分明是我胖了。”
汪仁掏出一包点心来递到她跟前:“你多虑了,分明一阵风便能吹跑,何来的胖字一说?喏,尝尝这点心,你上回说味道不错。”
正说着话,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汪仁不由得蹙眉,继续把点心往宋氏手里塞。
小五马车外喊:“印公,是燕淮!”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