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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是有高人雅士居住其中。
盖兰说道:「天明来帮忙烧火沏茶,给你两位师父。」天明点点头,随着盖兰走进厨房。盖聂见两人去了,对伏念一揖说道:「一路上多亏伏先生相助,如不嫌弃,何不一块儿同住?」盖聂心知伏念视钱财如身外之物,出手最是大方,一路下来恐怕早已将财帛花尽,是以此时开口询问。
伏念却说:「盖大侠,无庸为老朽担心。」伏念摸摸胡子,故做得意状地说:「老朽虽然不才,但初到淮阴,已与文友相会,城中木桐巷内还有一间学堂,等着老朽前去主持呢。」盖聂一听也不坚持,当下便道:「那太好啦,我还忧心天明的学业就此停摆,看来日后还是麻烦先生了。」
「哪里哪里。为人师者得英才而育之,亦人生一大快事。」伏念口气一转,对盖聂挤眉弄眼又说,「何况老朽开班授课,却无学生,那岂不是要饿饭了吗?」两人哈哈大笑,接过盖兰递过来的茶,畅谈一夜不提。
蕲城东郊外茅草房中,待到卫庄真正醒来已是半月之后。其实,端木蓉医治卫庄的手法,当时闻所未闻,施展起来自是奇险,靠着卫庄练武数十载之功,体强身壮,方才熬了过来。
卫庄清醒之后奋力于床上坐起,手搭自己脉门,感到一股股震动有力地从指尖传来,暗想道:「原来我还活着。」
但记起自己当初昏迷时所见的景象,突然间又不那么确定了,正自猜疑时忽听得屋外脚步声响,来人脚步轻盈,定是女子无疑,卫庄心下一凛想到:「就算此女是人非鬼,会啖食人肉的女子又和女鬼有何差别?」
轧地一声,木门被人推开,行走江湖多年的卫庄此时也是一阵惊慌,心想:「这女魔长得不知有多恐怖?」竟尔低下头去,撇眼不看。
「吆!你醒啦?」传进耳中的女子声音倒是十分好听。
语调柔软,带着一股甜味,入得耳中,真如娇春融冰,倒把个卫庄给愣住了,抬头一望更是讶异,但见这女子肤如凝脂面如玉,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身形娇小,飘逸灵动,却哪里有半丝狰狞?
端木蓉见到卫庄的模样,皱起眉头抱怨道:「怎么有些傻愣愣的?莫不是脑子烧坏了?」说着便伸手去探卫庄的额头,卫庄本能地一让,端木蓉见状开口喝叱:「躲什么躲?难不成吃了你?」不知怎么地,被这么娇声一叱,卫庄也就乖乖地坐着不动。
「嗯,伤口的状况还不错,」端木蓉伸手端住卫庄的下巴,温柔地道:「来,把嘴张开。」说完一张俏脸就往卫庄面前凑。
「你……你想干什么?」卫庄连忙往后闪,啪!脸颊上已被端木蓉拍了一记。
「不要动!难不成姑娘我还会亲你吗?把嘴巴给我打开,我要看看舌头。」说完又伸手轻轻抬起卫庄脖子。卫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在端木蓉的命令之下,浑然忘记了自己是秦国首席护卫,就如同小孩一般听话任凭她摆弄。
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卫庄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静养,偶尔下床走动,却也遵守端木蓉的命令,没踏出屋外一步。虽然那女子从未表明身份,卫庄却也已猜出,普天之下能够医治得了自己这么重的伤势,除了神医端木蓉之外再无二人。
偶尔想起自己先前的女鬼吃人之说,不禁莞尔。再之又想起端木蓉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医术之高匪夷所思,但为了研究医学居然将夏侯央的尸体百般折腾,那白骨如今还高高挂在墙上供她参考,此举又令人惊愕。
偏偏端木蓉口中尽是些冷言冷语,行为之间却又百般照顾,弄得卫庄手足无措,对端木蓉又是敬佩又是惊恐,又是感激又是生气。
这一日,因没按时辰服药,又被端木蓉赏了两个耳刮子。卫庄满肚子气,他虽伤重,但功力十成中倒也恢复了五成,若是出手阻止端木蓉打人,本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不知为什么,偏偏就任凭一只玉手拍上自己的脸。
卫庄坐在床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听得一阵悦耳歌声婉转而来,正是端木蓉百般无聊盯着白骨,口中又唱起这一个多月来卫庄经常听见的南方歌调:「秋兰兮蘼芜,罗生兮堂下;绿叶兮素枝,芳菲菲兮袭予;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以兮愁苦……」
有次端木蓉心情好,卫庄曾问到这歌曲的来由。端木蓉说这歌咏的是一位住在楚国巫山年轻貌美的女神,名叫少司命,她掌管着天下所有孩童的命运;卫庄又问:听你的语调,余音未绝,似尚有下文,为何不将全调唱完?端木蓉只是笑而不答。
这歌自己也不知听过多少遍了,但此时卫庄还是字字细听,他静静地望着端木蓉哼唱,声调似远又近、既敬且哀,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来,卫庄下定决心要向端木蓉道谢,却见墙壁上几个大字写道:「一年过后,若得命在,淮阴寻我复诊。端木蓉留。」空荡荡的小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歌声、那白骨都与那女子一起消失了踪影。
盖聂既已下定决心隐姓埋名,在淮阴住下之后便不肯再外出,原本想写信给自己的徒弟公子敬、张磊等人的念头,在心中转上一转,毕竟还是放弃了。他将全副精神都放在如今年方十岁的荆天明身上,从早至晚,只是殷勤教授督促他学习武艺。
不出两个月,盖聂已瞧出这孩子天资陪颖,是个练武的材料,加之天明认真学,勤恳练,盖聂也颇觉欣慰。
荆天明之所以愿意苦练,其实想的是早一日学艺有成,便能早一日离开,这个念头他一直闷在心中不向任何人提起,自是谁也不知。
这一老一少日夜不离,可苦了盖兰。盖聂不愿透露行踪,也不跟家中弟子联络,自然断去了所有经济来源,但三人除去房租还要吃要喝,这开销又该从哪来?盖兰偷偷摸摸走过几次当铺,已将值钱东西当了个干净,眼见缸中的米所剩无几,盖兰没了办法,只得如实告知盖聂。
盖聂几经思索,心生一计,当下叫盖兰上市场赊借面粉、猪肉等物,自己走过后院竹林,削竹劈篾做起蒸笼。
隔日,盖兰推开大门,叠上蒸笼,卖起热腾腾的包子来了。
原来号称「天下第一剑」的盖聂,自幼便喜烹调,能巧手生花,其厨艺之精实在不下于剑术。只是此时男尊女卑观念根深蒂固,下厨乃是女子持家本分,盖聂精于烹调一事若是搞到众人皆知,那恐怕除了「天下第一剑」,还会被加赠一个「天下第一厨」的封号。武艺名冠天下的盖聂,虽觉得「天下第一厨」听起来也不错,但未免少了些男子气概,所以除了盖兰之外,竟是谁也不知他烧得一手好菜。
从此,盖聂在后院做包子,盖兰佯装是自个儿做的,拿去前院卖,不消多久,包子铺的名号居然在这淮阴城中越来越响,生活衣食自然也大为好转。
这一日,端木蓉回到淮阴,正打算进家门,却闻到阵阵芳香扑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家旁边竟然开了一家包子店。在这世上哪还能有什么事,比这更能让端木蓉开心的?当下她食指大动,笑眯眯地便走到盖兰面前,说道:「姑娘,包子有些什么口味?」
盖兰回道:「就只有肉馅包子。」
「那好,给我五个。」端木蓉接过包子先闻过这才要咬,一咬之下,当真是心花怒放。
这包子馅外实内松,一入口中肉汗四溢,鲜美之后还有一股甜咸味久久不散,显是用酿了五年以上的陈年酱油拌调而成,包子的雪白外皮则另弹别调,厚度既不多也不少,难得的是这面皮口感十足,一咬下去仿佛会弹牙似的,显得一臂力极大之人揉制而成。
端木蓉狠咬上几口,满脸发光如枯木逢春,双眼迷离,摇头晃脑地说道:「根……嗥……棵……呀。」
盖兰一愣:「姑娘,你说什么?」
「火锅,根……嗥……棵……呀。」端木蓉不及回答,又把第二个包子塞入口中,看盖兰一脸愕然,终于在咽下包子之后,柔声说道:「我说,真好吃呀。」又问:「这包子谁做的?」盖兰哪里肯说实话,便答道:「是我做的。」
「哦?」端木蓉看了看盖兰的手,心想:「要是你的手臂骨比现在再粗上十倍,也许我会相信你能揉出有如此劲道的面团。」不过既然人家不说,当下也不追问。
「这包子还有没有?我还要三十个。」端木蓉吃完又问。
「姑娘要带走吗?小店今天的包子都卖完了。」盖兰说。
端木蓉嗤之以鼻,道:「卖完了不会再做吗?」说着便径直往屋内走去,盖兰连忙要拦:「姑娘,真是卖完了。」但被端木蓉轻轻的推便觉一股内劲涌来,盖兰这才发觉此人会武,想出手阻止,又握泄漏身份,犹豫之间端木蓉早已穿过小院,来到二进房中。
端木蓉心中所想,那做包子的人不过是个臂力奇大的莽夫。此时见到盖聂,一双剑眉略显浓厚,目如朗星,不怒自威,丰磊伟岸,虽不识得,但一眼便瞧出此人身怀绝世武功,若换作是旁人早已大吃一惊,端木蓉却只是挑了挑眉毛。
倒是盖聂见到一位貌美女子忽然闯进家来,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却听得端木蓉轻声有礼地说道:「你好,我要买包子。」
盖聂先是愣了一愣,接着报以微笑,道:「包子外头才有卖,这里是做包子的地方。」
「外面卖完了,我还要三十个。谢谢。」端木蓉说。
盖聂眼见端木蓉神情坚定,心想不卖她定然不走,于是答道:「姑娘稍等一刻钟的时间,包子就好。」说完将三十个包子分成五屉,放进蒸笼,别人家的包子一屉十个,但是盖聂做的包子料多实在,各个儿比一般包子大上快一倍,一屉只能放下六个。
端木蓉心痒难耐地在一旁等着。在做包子的时候还好,一放进蒸笼之后,盖聂便无事可做了。在这狭小的屋内与这面貌姣好的女子独处,他顿觉尴尬起来,留下嘛?孤男寡女的总不太好;要走嘛?这儿明明是自己家。真个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没话找话问道:「姑娘住在这附近?」
端木蓉答道:「我就住在琴韵别院。」
盖聂一听,方知这姑娘便是自家隔壁那片幽雅竹林的主人,心中暗暗想道:「这么灵秀的姑娘,果然与那雅致的住所极为相配。」
端木蓉可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她一心一意盯着蒸笼瞧。待到包子蒸好,盖聂刚刚掀开蒸笼正要拿起包子,端木蓉客客气气地阻止了盖聂:「不用麻烦。」竟然从长发中抽出一又一尺有余的铁筷子,说道:「吃包子就是要趁热。」
这一吃可是一口接着一口,快狠准兼备。筷子每伸出去一次,一个大包子就没了,三十个包子就这么消失在这秀美姑娘的樱桃小口之中,端木蓉吃完客客气气付了账,又款款有致地走了出去。
盖聂看着这姑娘的背影,心想:「看人果然不能只看外表,谁能想到这么个娇小姑娘,吃起东西来竟然气吞山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