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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总算是有一个读书人知道他这个人,且还知道他是裕王老师的身份。
虽然裕王还没有被正式册立为太子,但景王早两年就已经被皇上勒命到安陆就藩,加上裕王的世子去年降世,却是令到储君之争几乎没了悬念。
正是如此,现在的他已经担得起“未来帝师”的头衔,有着他在林晧然傲气的资格。
“副使大人,两淮巡盐察院衙门已经到了!”
过了好一会,队伍终于来到了两准巡盐察院的正院,扬州知府曹腾飞不敢怠慢这位从京城下来的高官,显得尊敬地揪开轿帘子道。
高拱从轿子下去,环视着这个空荡荡的大院,当即便是大声地道:“林大人何在?”
林晧然是正使,高拱是副使,按说林晧然应该为尊。但他是嘉靖二十年的进士,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资历和品阶都压着对方一头。
哪怕对方此次回京很可能担任刑部右侍郎,他亦是资历更老的正三品常寺卿,何况他还是未来的帝师,足够将林晧然给压下一头。
曹腾飞没想到这位大常寺卿如此的摆架子,更是没有将林晧然当成正使的意思,却是不由得为难地望向副手杨州府同知陈凤鸣。
陈凤鸣当即上前,对着高拱进行拱手道:“副使大人,还请稍等片刻,下官这便给您通禀!”
这一个“副使大人”和“通禀”,不仅是提醒高拱他的身份,更是故意将高拱摆在下级的位置。说完,亦不等高拱有所发现,便是匆匆地朝着里面走去。
“让他出来见本官!”高拱的脸色微沉,显得傲慢地强调一句道。
陈凤鸣却是没有听到这句话般,头亦不回地匆匆消失在门口处。
高拱看着陈凤鸣匆匆离开,便是扭头望向曹腾飞吩咐道:“曹知府,你到里面告诉林大人,就说我高拱到这里了!”
他心知这是一个角力,更是明确双方的排序,此时此刻他不能轻意妥协。林晧然不到城门迎接他亦就罢了,现在起码得出来迎接自己。
曹腾飞心里暗叹一声,对着仍然摆谱的高拱施礼道:“副使大人,本府刚刚想起还有一桩凶案要开堂问审,本府先行告退了!”
“你……”高拱看着曹知府转身离开,当即不由得微微变色,却是指着旁边的一位官员道:“你!进去给老夫通禀!”
“下官江都知县马出圆亦想起还有一桩凶案要开堂问审,下官先行告退了!”马出圆看着对方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便是自报家门地转身离开。
高拱看着两位掌印官离开,又看到这帮纷纷躲避自己目光的官员,心里已然暗暗吃惊。这里的所有官员竟然不惜得罪自己,亦不敢进去通禀,不愿意站出来抱自己的粗大腿。
要知道,他可是最正统的词臣出身,当朝堂堂的大常寺卿兼国子监祭酒,更是未来的帝师,前程却是要远在林晧然之上,起码是要比林晧然更早入阁拜相。
偏偏地,这帮官员却无一人愿意站出来,向自己投上一注。
扬州推官余长庆暗暗地观察着左右的同僚,深深地感受到大家有着前所未有的团结,是对那一位大人的强烈拥护。
如果先前他们对那位大人的尊敬是因为对方的地位和权势,但见识扬州城的变化和重新梳理盐法后,他们对那位大人是由心的敬重。
纵观整个朝堂,没有哪位官员拥有林晧然这般的能力,更没有哪位官员能够替地方做出此等实事,令到扬州城百姓从中获益。
没多会,林福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高拱微笑地道:“小的见过高大人,我家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请移步到里面!”
“前面引路吧!”
高拱本心里暗叹一声,淡淡地开口说道。
他打算以强龙之态压制对方,只是看着现在的形势,深知这是一种奢望,对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一个能够短短五、六年的时间能够爬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位置的人,现在更极可能问鼎六部侍郎,又岂会是一种平庸之徒。
余长庆等官员纷纷望着高拱走进里面,发现这位太常寺卿亦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高拱随着林福到了后宅,直接来到了客厅中。
“高寺卿,本官总算是将你给盼来了,请上座!”林晧然身穿着居家服饰,显得热情地迎上前道。
“林大人,客气了!”高拱听着对方以官职相称,心里微微好受一些,亦是淡淡地回应道。
只是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却是有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此人已然不是昔日翰林院的毛头小子,身上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眼睛更是隐藏着一份智谋。
“高寺卿,请用茶!”林晧然让人上茶,对着高拱显得热情地道。
高拱的太常寺卿更像是虚衔,但这个北京国子监祭酒却是不容小窥。这个官职看似品阶不高,但北京国子监是全天下最高的学府,收拢着天下的英才,跟着不少将来进入官场的学子结下师生深厚情谊。
徐阶当年便是出任过国子监祭酒,这才让他在官场拥有不错的口碑,更得到了不少的门生,这实质是一份很强的政治资源。
最为重要的是,高拱是裕王最依重的老师,这是高拱最大的政治资本。
正是如此,林晧然哪怕知道这是一位潜在的竞争对手,但亦不希望跟对方为敌,更希望能够成为政治盟友。
高拱慢悠悠地喝过一口茶,却是话中有话地望向林晧然道:“这茶当是明前龙井,老夫在裕王府亦是喝不得几回呢!”
“本官不懂茶,别人前些时日赠予几两茶叶,今高寺卿喜欢此茶,那便全赠予你可好?”林晧然装着糊涂,显得云淡风轻地道。
高拱看着对方并不接茬,便是公事公办地放下茶盏询问道:“林大人,咱们还是谈些正事吧!此案究竟进展如何了?”
高拱此次南下,正是冲着那起史无前例的食盐走私大案而来,亦是他能否升任礼部侍郎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