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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伏首在案椟前,票拟着五份叠放整整齐齐的奏疏,只是那雪白而修长的眉头紧蹙。
在以前,他所票拟的奏疏通常都能够通过,但当下票拟给地方修堤的五份奏疏却被圣上打了回来,正放在他的案椟上。
他揣测了嘉靖三十多年,自然知道圣上是希望像以前那般,给出一个省钱的方案,而不是真花费大笔的银两用于修筑河堤。
只是他今年已经八十三了,身心已经疲惫了,亦开始害怕了。
若是这些河堤不再花大价钱进行修筑的话,那今年夏汛恐怕不仅是东南七府的水灾,而是整个南方会变成一片汪洋。
他决定再坚持一下,争取打动圣上,让圣上明白当下不能再将钱用于修建三清道观和祭坛,而是应该节衣缩食,将钱花费在水利工程上。
“爷爷,刘畿真的完蛋了!”
严鸿从外面走进来,兴冲冲地走进来道。
严嵩正在聚精会神地票拟着一份奏疏,却不知是没听到严鸿的话,还是坚持处理好手上的工作,目光落在纸条上。
他那枯瘦的手执着一支狼毫笔,认认真真地写下一行字:“长州堤失修五年有余,经南直隶御史张伟核查河堤已是千疮百孔,严重缺口有三处,令户部拔银四万两进行修筑。”
严鸿看着爷爷在票拟,便是不再声张。只是他来到身旁,看着票拟的内容,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担忧地望向了爷爷。
尽管他不通政务,但他总觉得爷爷现在处境不佳,不能如此的坚持,应该顺着圣上的意图,继续对河堤之事得过且过。
“发生什么事了?”严嵩将纸条帖好在奏疏上,将手笔交给身边的近侍,抬头发现长孙来到了身旁,便对着严鸿进行询问道。
严鸿被问得猝不及防,脸上微微愕然,接着才煞有其事地说道:“爷爷,刘畿被圣上勒令在家闲住,林晧然接任顺天府尹。”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严嵩听到这个消息,脸上亦是出现了罕见的讶然,但旋即长叹一口气地感慨道。
一切都是如此的突然,一个原本一直都游离在权力之外的小辈,突然被圣上推到了台前,成为了正三品的顺天府尹。
官场从来都不看职位,而是看这个人的综合实力和潜力。像吴鹏和郭朴,前者再难前进一步,而后者却有机会位居首辅。
同样是担任顺天府尹,刘畿比黄仲达要更有底心,而林晧然却比任何人在这个位置上都更有底气,已然处于三品官员的顶端。
面对着这一位如同火箭之势崛起的林文魁,纵使是他这位大明首辅,亦是要微微地进行重视了。
“爷爷,你说林文魁究竟献了什么宝物,这才换得今天的结果?”严鸿给严嵩添了茶水,同时很是认真地询问道。
在上次遇到林晧然后,他亦是通过内线打听林晧然到万寿宫后的情况。虽然探知林晧然是打着献宝的名义见了皇上,但却并不知晓林晧然献的是什么宝,至今都是一个迷团。
当时在场的是黄锦,其他小太监根本瞧不着。虽然黄锦对谁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但想从他嘴里得到一点东西,却是难于登天。
再说了,谁又能撬得开司礼监掌印兼东厂头目的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