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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电光火石间,朱雪雁射出了连珠三箭,一箭射向要逃跑的那人,两箭射向门外。
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过,一切归于沉寂。
“大师姐,是我,黑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知道是你。”朱雪雁冷冷的起身,说道,“外边的五个人都解决了?”
“剩下两个,刚才叫大师姐干掉了。”
门外闪进来了一个瘦小的汉子。
朱雪雁小心的拔出了尸体上的剑,丢给了来人。她飞快的用手中的短剑分别刺了地上的尸体一下,在确定了对方全都死了之后,才上前将尸体身上的袖箭都拔了出来。
这些箭都是用百炼精钢打造,制作不易,是以除非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丢弃它们的。
“黑子,这些人是什么来路?”朱雪雁问道。
“都是马匪。”黑子答道,“从山东那边儿过来的,一共有百十来号人,前一阵子碰上了官军和会友镖局的人,给打死了不少,剩下的有三十来个,一直在这边儿讨生活。”他指了指一个被朱雪雁射死的人,“这个便是他们的头儿,叫雷旋风。”
朱雪雁想起了来时碰到的马匪,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大师姐。叫官兵知道了死了这么多人,查到咱们头上,就有麻烦了。”黑子说道,“咱们换个地方吧,天亮了再奔京城。”
“胜子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朱雪雁问道。
“那小子,不晓得犯了啥劳什子迷糊,说什么答应不再与女人有染。嘿,这一回他还是没逃过女人这一劫。哪晓得,他真喜欢上了那婊子,早忘了主子的任务,还犯混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那婊子。”黑子叹了口气,“那婊子走漏了风声,这事传到了官府的耳朵里,官府派了洋枪队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的腿当时就给打断了,在杀了好几个官兵之后,他也给打死了。妈的,老子现在真想亲手宰了那婊子……”
听到黑子的回答,朱雪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走吧。”她沉声说道。
不多时,两骑马便飞奔出了小镇。
“那个人的下落,打听到了吗?”朱雪雁问道。
“打听到了,他自到京后,便一直住在贤良寺。他的仆人很少,也没带丫环,但卫队倒是比上回多了,一共二十四个人,全是带洋枪的红衣兵。”黑子答道,“他自己身上也带着两把梅花手枪。这几日总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进出。听说是和一个洋毛子使臣谈判。”
“他自己不会武功,没了那两把洋枪,便什么都不是了。”黑子又说道,“倒是那些个红衣兵的身手个个不凡,不但洋枪打得准,还会耍大刀,近战都很厉害,听说几个王爷还专门派家里的侍卫和他们比试过,全都输得极惨。”
“噢。”朱雪雁听了黑子的报告,不可置否。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纵马上了一个山坡之后。黑子指着前面黑暗中的巨大城墙轮廓说道:“前面就是京城了,大师姐。”
“找个地儿等天亮吧。”朱雪雁道。
天亮了。
林义哲早早的起身,用过早点之后,便径直前往威妥玛的住处。
今天。是威妥玛离开北京的日子。
在英国首相迪斯累利被国会弹劾辞职之后。英国外交大臣德比等内阁成员也相继辞职。格莱斯顿当选为新一届的英国首相,而格莱斯顿上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正式宣布免去威妥玛驻中国公使一职。改为驻华参赞傅雷斯接替。
和威妥玛一同被免职的,还有英国远东舰队(即“中国舰队”)司令瑞德尔。
在被免职之后,威妥玛并不甘心,接连致电英国政府,强调和中国交涉通商增开口岸的重要性,并要求英国政府坚决反对林义哲的介入。但英国政府对他的建议已经失去了兴趣,只想着尽快结束因马嘉理事件和刘锡鸿事件所造成的这场外交风波,好腾出手来应付因土耳其海峡危机而蠢蠢欲动的俄国,是以非常低调的和中国方面妥善处理了善后事宜。
林义哲经过和傅雷斯反复的“友好磋商”,傅雷斯请示英国政府批准后,和中国方面达成了就“滇案”和“敦案”的善后协定。协定的主要内容为:
滇案一项,中国方面赔偿及抚恤马嘉理家属白银共5万两,将杀死马嘉理的凶手六人处以斩刑(实际是找了六个死囚,因其均“瘐毙狱中”,故而此项作罢),免去岑毓英云南巡抚之职(实际是以“丁忧”的名义开缺)。
敦案一项,英国方面赔偿及刘锡鸿家属白银共50万两(刘锡鸿的命和价格之所以为马嘉理十倍,是因为刘锡鸿是副使钦差,而马嘉理只是一个翻译,是以“同命不同价”),因凶手一直没有抓到,伦敦“苏格兰场”场长被免职,内务大臣免职(实际是因迪斯累利内阁倒台而辞职),英国外交大臣亲自致书表达歉意。
关于云南通商事宜,双方则约定,威妥玛此前提出的勒索条件全部作废。共同派员勘探云南边境贸易情形之后,再行重开谈判。
对于威妥玛借马嘉理事件对中国进行的肆意勒索,中国方面表示了强烈抗议,英国方面允诺待威妥玛及其手下相关当事人回国之后,将展开调查,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威妥玛知道自己再呆在北京已然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忍气吞声的离开北京回国。
林义哲乘马车来到了威妥玛的住所,此时这间小洋楼已然搬空,门口停了几辆装载了家具什物和书籍的马车,威妥玛夫人则指挥着仆人们不断的向马车上搬着东西,几个孩子则在一旁玩耍。
年幼的他们,此时尚不能理解这一次的搬家对他们的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和忙碌的妻子及仆人们不同的是,威妥玛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望着这一切。直到林义哲上前和他打起了招呼,他才回过神来。
“您好,林义哲先生。”威妥玛看着林义哲,笑了一笑,“您今天是来给我送行的么?”
“是的。”林义哲点了点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希望您能够允许我以中国人的方式,向您告别,并且表达我心中的敬意。”
“敬意?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一个失败者离开的样子呢。”威妥玛紧盯着林义哲,“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们中国有一句古话:不以成败论英雄。您这一次是失败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您是一个失败者。”林义哲迎着威妥玛的目光,语气诚挚的说道。
“这样的话,出自于您的嘴里,我不能不表示惊奇。”威妥玛对林义哲的回答似乎仍然不愿意相信,语气中充满了敌意,“在这一次的事件当中,您一直是我的敌人,要知道,我曾经激烈的反对过您参与到这次的事件当中来,但并没有能成功。而您也一直在暗中促使我离开中国,现在,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您把我当作敌人,可我并没有把您当作敌人。”林义哲笑了笑,说道,“而我也并没有暗中促使您离开中国。您的离开,完全是由于您自己的原因造成的。如果不是您过于贪心,对中国的勒索实在过份的话。”
听了林义哲的回答,威妥玛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的确,正如面前的年轻人所言,自己在马嘉理事件中所表现的一系列粗暴的行为,才导致了今天黯然去职的后果!
“不过,这一次的失败,并不能否定您为您的国家所做的全部贡献。”林义哲注意到了威妥玛黯然神伤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事实上,在我看来,您的贡献,要远大于这一次的失败所造成的后果。”(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