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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化了,似乎再怎么昂扬铿锵,也不过如此了。
她小腿肚上的丝袜有了一道极浅的刮痕。
顾一惟瞥了瞥,不动声色。但心里确实想起多年前他们在坳溪头的第一面,他扛着钉耙卷着裤腿,其实是有感觉的,她的目光探究似地盯着他离开汪家外场,那不长的七八米距离给他带来的无形压力,在她和陈池逗留坳溪头期间,都一直潜伏。
看人,恒被人看。
许霜降专注地捡路走,不意她今天也有此遭遇。
谁的袜子都会抽丝,生活便如此。
许霜降被菜畦边一蓬小白花吸引住,看植株不像野草,四片花瓣白里透紫,开得蛮好看。
“这是什么花?”
“莱菔花。”顾一惟瞅瞅许霜降茫然的样子,解释道,“萝卜花。”
“萝卜会开花?”许霜降睁大眼睛。
顾一惟张嘴,过了一秒才答道:“会,它也要开花结籽。”
“我能采一朵吗?”
“采吧,”顾一惟瞧着许霜降,提醒道,“没什么香味。阿姨冬天种了萝卜,没拔完,就随便荒在这里乱长的。”
许霜降倒不介意这花是无人搭理的,她果真伸手采了一朵,旋着纤弱的花梗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再凑到鼻端闻。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顾一惟脑中不知怎地,冒出这么一短句。
“十字花科,萝卜竟然是十字花科。”许霜降喃喃道。
“嗯?”顾一惟回过神来,待得听清她这句话,不由啼笑皆非,“你是不是对蔬菜类的植物都不熟悉?”
许霜降垂头窘笑了一下,表情不言而喻。
“这些……平时吃着,就不太想到要了解。”
“也是。你还是比我好,我虽然知道萝卜要开花,不过就凭这一眼,还是不能看出它是十字花科。”顾一惟搭着话,等许霜降在田垄的干硬土路上站稳,低头瞅一下她的鞋,手指点点。
许霜降不明所以地低头,见她将一株野草压在鞋底下,她连忙抬脚让开。
“走路别碰到这个,踩断了,茎里的**溅出来。”
许霜降驻足瞧了一番,抬眸肯定道:“这是泽漆,浆液有毒。”
顾一惟约摸记得,这种草叫做乳浆草,小时候,村里伙伴们也叫不出啥名字,便唤开了一个极天真的名字,叫做妈妈浆。他瞅了瞅许霜降一本正经的研究样,倒不便和她争辩这名字。“你说的是学名吧?”他不禁打探道,“你在国外就学这个?”
“上植物学的时候,学了一点皮毛。”许霜降不好意思道,“其他也学了一点,都是皮毛。”
顾一惟望向许霜降:“开心吗?”
许霜降看他一眼,目光投向林间,噙起一抹笑容:“开心的。”
顾一惟没再问下去,两人沿着田垄绕林子走了小半圈,粗粗看了概况。“回去吧。下次你来,换双合适的鞋。”他交代道,“树林这里,不用经常过来,现在是夏天,草长得快,工人虽然定期进来除草,难保里头会有些什么。”
许霜降走在前边,顿时定住,回头惊愕地看向顾一惟。
“树林蚊虫多。”顾一惟迎上她的视线,“不比温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