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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弱,也看不到姚龙的难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罢了。
若是朱祁玉是姚龙,这个余子俊在他手下,不必打压,只要没人举荐,余子俊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蹉跎一生,从主事、推官到知府,那是官场上的一个大台阶,余子俊朝中无人,他还想升迁?
自己的堂兄姚夔大明明公,自己江西方伯,江西地面谁敢给余子俊举荐?
但是姚龙还是把人举荐到了皇帝的面前,姚龙性格的确有些与人为善,都是为大明办事,尿不到一个壶里,就放你去别的地方。
朱祁玉之所以如此点明,就是要余子俊清楚的知道举荐他的人是谁,现在余子俊要到一方为一方青天,姚龙面对的那些个难处,余子俊就要面对了,他也就会明白,姚龙那不是软弱,是谨慎。
朱祁玉这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余子俊可以学姚龙,打不过就搬救兵。
皇帝给你撑腰。
“余卿家里还有什么人?”朱祁玉问起了余子俊的家庭情况。
余子俊一愣,赶忙说道:“我大哥在重庆府做监生,屡试不中,现在做了教书先生,有一个私塾,我二哥早夭,便没有亲卷了。”
“你父亲和你祖父呢?”朱祁玉再问。
余子俊摇头说道:“臣未曾见过祖父,父亲在臣十岁时候早亡,长兄如父,是大哥把我拉扯大的,也因为生计,大哥耽误了学业,才屡试不中。”
余子俊的大哥余子勋,是和旧港李成武一样的绝世好大哥,为了照顾十岁的弟弟,能让十岁的弟弟继续读书,余子勋又当爹又当妈,直到景泰二年,余子俊中了进士,余子勋才讨到了老婆。
“家中可曾有远亲走动?”朱祁玉又问。
余子俊终于琢磨出些不对来,但是他依旧不知道陛下这话究竟要问什么,他选择实话实说:“祖父从京山入川,老家的亲戚早就不往来了,至于两个叔伯,为了家里那十亩薄田,闹得反目成仇。”
“如此,朕就是随便问问,好好做事,去吧。”朱祁玉看余子俊一脸的茫然,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便知道余子俊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
“臣告退。”余子俊出了讲武堂仍然是一脸的迷湖,不过想不通,他也没再想,陛下问自然有陛下的道理,他摇头前往了贡院,他要阅卷,在履任前,还要修书一封送江西,要感谢姚龙的提携之恩。
聚贤阁内,朱祁玉看着余子俊曾祖父的大堆资料,对着卢忠说道:“你觉得他知道吗?”
“不知道,他的两个叔伯,也不知道。”卢忠非常笃定的说道。
缇骑们到京山调取了余子俊曾祖父的文档,而后又找到了洪武年间的查访胡元宗亲的文牍,找了半天终于搞清楚了余子俊曾祖父的真实来历。
三名缇骑亲自到眉州走了一趟,还去了趟他家早已经破败无人居住的老宅,从地基里找出了余子俊曾祖父的金印和诰命,食邑湖广行省南平王。
朱祁玉问余子俊的家事,是因为余子俊不姓余,姓孛儿只斤,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那个孛儿只斤。
孛儿只斤·子俊,是铁木真的十世孙,真的论起来,余子俊能跟脱脱不花争一争可汗大位,元末乱世,余子俊的祖父改姓铁在京山待了十二年,因为畏惧朝廷捕杀元氏宗亲,再次改铁姓为余逃难至四川眉州定居。
到了眉州青神县入了当地卫所成了军户,隐姓埋名的安稳了下来。
缇骑们做背调尽职尽责,余子俊才德出众、囊锥露颖,自然要审查他的背景,这景泰二年的进士们,能入皇帝法眼的又有几人?这才翻出了这近九十年的陈年旧桉。
“都烧了吧。”朱祁玉把余子俊曾祖父的这些资料,全都推了出去,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日后,余子俊就是余子俊,土生土长大明人,真的说他姓孛儿只斤,更像是在骂他。
卢忠收起了那些文牍,扔进了火盆里,前朝宗室之后,这个身份,就看皇帝陛下想不想追究,若是不想,这些便无用。
身份这东西是社会关系,不单单是血统,余子俊已经和胡元宗亲,没有了半分的社会关系,那就没必要追究。
俱往矣,还看今朝。
“大明辽东三省,只要能长治久安下去,不出百年,再无女真。”朱祁玉点了个火折子扔进了火盆,火盆里的火光明明不定,照亮了朱祁玉的满是笑意的脸。
黄金家族已作古,那女真人,三五十年后,就再无人记得了。
郡县辽东三省,日后还会有老奴酋努尔哈赤,小奴酋狗獾,趁着大明和李自成火并,小奴酋摘桃子的事儿吗?
小奴酋皇太极本名洪台吉,台吉是王子的意思,洪这个发音在他们那儿,就是狗獾,洪太吉,就是狗獾王子。
皇太极这三个字是鞑清入了关,无骨文人为了媚上,讨顺治欢心,专门起的名字。
“御书房里点东西,夫君,这要是着了火怎么办?”冉思娘款款而来,闻到了这烟熏味儿,有些担心的说道。
朱祁玉没解释太多,有些个过往,就让他成为过往便是,有些个秘密,还是不要出聚贤阁的好,他笑着问道:“太医院又让冉娘子来递奏疏了?”
“可不是。”冉思娘一脸无奈的摇头,太医院想奏闻件事儿,过文渊阁要十多天,耽误事不提,文渊阁还容易忘,奏疏堆积如山,到皇帝手里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这次是什么事儿?”朱祁玉翻开了奏疏,看了两眼,惊讶的看着冉思娘问道:“这是谁写的?”
“胡濙次子胡长祥。”冉思娘笑着说道:“娘子我这次进聚贤阁是不是理所当然?不算是恩恃宠肆吧。”
“朕素知娘子不是这般人,这奏疏就是通过文渊阁,文渊阁的大学士们也不敢怠慢,这可是涉及到江山社稷的大事。”朱祁玉拿着奏疏站了起来说道:“宣胡少师和胡长祥过来。”
“好,好好。”朱祁玉拿着手中的奏疏,来回走动着。
冉思娘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夫君处置国事,臣妾回后院了,夫君早些回来。”
胡长祥的奏疏里,是他彷照马和驴生骡,培育出了一种耐寒水稻,而辽东三省确实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