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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胡子时没忍住笑了一下,剃须刀险些刮出一个刀口来,他简单穿了件休闲的衬衫,穿了件卡其色休闲裤就出去了,外面天气很好,但他的心情很糟糕。
开了车到了地方后,保安说那人已经来了,大概等了一会,觉得无聊说去那边咖啡店坐着了,穆承胤“嗯”了声,“等她来了,你跟她说我到了,让她直接上来吧。”
“哎好。”保安应声。
穆承胤从物业那拿了钥匙后,走进电梯,这里住户少,电梯很受冷落,他站在电梯门口静静等着,金属门照出他苍白的脸。
他忽而想起在蚤姐家门口的那一幕,那双细白的手臂圈住他的腰,那软腻的唇触碰到他的……
电梯到了。
他垂眸进去,伸手按了个16层,电梯关上后,他掏出口袋里嗡嗡响的电话,按了接听无奈道,“已经到了,见到了,虽然声音不错,但人长得很一般。”
穆母彻底死心了,“那算了,你看她租不租,租就签合同,不租就……就算了。”
“嗯。”
穆承胤收起手机,想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想租他的房子。
他虽然没住过,但这里他是来过的,穆母并没有把这里改造成一个新婚夫妻的甜蜜部落,而是专门隔了两个书房,中间还有个电脑室,原本有个准备做婴儿房的,后来放了穆承胤的自行车后,做成了一个简单的运动室。
客厅很多东西都是冷白色,并没有女孩子喜欢的粉红或者其他金光灿烂的颜色,穆母当初这套房子都是按照穆承胤的喜好来的,后来大概自己想了想,估摸着未来儿媳妇可能不太喜欢这个设计,所以干脆将这套挂在网上租了出去。
但是穆母非常挑剔,来租房子的人不少,但有些养狗有些养猫,还有夫妻俩她是不租的,自己儿子还单身呢,天天看着其他小两口,她嫌膈应,以至于到现在房子都没租出去过,大概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个还算可以的,这才松了口。
开门后,穆承胤简单打量了几眼,卧室也都是冷白的色调,一般化鲜少有女孩子喜欢这样的色调,太冷感,也太孤独了。
没有鲜艳的色彩,站在这里,像站在医院的长廊,到处都是冷白刺目的光。
很久没人来打扫了,到处都积灰,穆承胤不小心蹭到灰,微微蹙眉,进了洗手间洗手,门外传来声音,大概是那个租客到了,他嗓子哑哑地说,“等一下。”
门外的人说,“好。”
穆承胤没听清她的声音,脚步声和水声让他不甚清明的脑子显得有些混沌,他洗完手看了眼镜子,脸上的口罩被拉下,露出病态的苍白,他试了试额头,果然还有些烧。
唉,果然好久不生病,一生病就把以前的全找补回来了。
出来后,沙发上坐着个人,披着头发,沙发有些高,只看得到后脑勺,穆承胤把门关上,从玄关底下拿出一套合同。
边走边说,“房子你看了么?觉得可以就签了吧,价格应该跟你说了吧,你先看下房……”话没说完,他终于走到沙发,合同刚要丢到茶几上,目光就对上了沙发上的人。
她今天没戴黑框眼镜,穿着黑色长裙,素淡的一张脸,瞳仁漆黑,似乎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显然认出了戴着口罩的他。
穆承胤顿住,“你……?”
蚤姐站起来,“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房子。”
“所以,你是不租了?”穆承胤看着她。
蚤姐没说话,但脸上已经写出了答案,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几天住在哪儿?”穆承胤问。
蚤姐却是听出话外音,“你去找过我?”
穆承胤噎了一下,拿合同丢在茶几上,冲她说,“我把价格调低,你租吧。”
蚤姐确实前前后后看过不少房子,唯独看上这里的两间书房,所以才想租下这里,却没想到,世界太小了。
这个房子是他的。
“租多久?”穆承胤找了笔递给她,“签吧。”
蚤姐思索了片刻,没有伸手拿笔,“抱歉。”
“理由?”穆承胤往沙发上坐下,他因为发烧身体不太舒服,脾气也隐约有些不耐,只是大脑克制惯了,此刻他刻意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神情算得上不悦极了。
“没有理由。”枣姐说。
“好,”穆承胤收回笔和合同,“慢走不送。”
枣姐走了。
门被关上时,穆承胤靠在沙发上,捏着眉心喘了口气,呼吸很热,发烧的身体难受得很,他不太想动。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穆承胤睁开眼,就见蚤姐一步步从玄关走过来,她低垂着眼睛,看不清她的神情。
到了穆承胤面前,她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你病了。”
穆承胤没有挥开她,就那样看着她的眼睛。
这双素来空洞的眸子,此刻盛满了他的脸,里头隐约闪烁着别的什么,穆承胤没来得及看清,只看她缓缓低头,额头碰上他的。
“陈希,你在做什么?”隔着口罩,她的呼吸浅浅落进他鼻端,穆承胤没有动。
他想知道她不租这里的理由,他想知道……他明明意思给得很清楚,想跟她继续下去,为什么她拒绝,又为什么要在拒绝后又回来,还关心他是不是病了。
“不用担心别人找来,这里保安不会放他们进来。”穆承胤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理由。
蚤姐却已经站了起来,“不是,我只是……不想靠你太近。”
穆承胤微微怔住,“什么?”
“美梦易碎,有些东西只适合停留在没有得到的阶段,一旦得到了,就只是垃圾。”蚤姐那双眼睛恢复了往常的空洞,眼睛明明看着他,却又像透过他看着虚无,“我想停在这一刻。”
“你想停就停问过我吗?”穆承胤伸手扯住她的胳膊,他的温度烫得灼人,“当我是什么?”
蚤姐轻轻笑了,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明明那张脸没什么动人之处,偏偏笑起来却令整张脸美艳了几分。
“穆医生,你会后悔的。”她说。
穆承胤松开她,嗓子嘶哑,“租不租?不租就走。”
蚤姐站了会,拿起笔坐在沙发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合同签完,蚤姐交了定金和租金放在茶几上,随后就坐在沙发上不动了,穆承胤把钥匙丢给她,也没管茶几上的定金和租金,转身就走了。
在他走后,沙发上的枣姐才轻轻伸手摸了摸额头,方才和他相抵的瞬间,那个温度似乎沿着额头传递到了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发烧’了。
她用五指盖住脸,谁也看不清底下那双眼此刻是空洞,还是藏着其他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