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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容易。”曹爽连连摇头。“人生地不熟,对手又是同样研习新战法的解烦营,德思全无优势可言。要想全身而退,只能看运气了。”他顿了顿,又道:“陛下,恕臣直言,司马师这事的确做得不妥,从一开始就错了。”
曹叡没吭声。
司马师的报告语焉不详,曹纂、夏侯徽生死未卜,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无从做出判断。
但司马师处置失当,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说他将护送曹苗回洛阳的责任推给曹纂还情有可由,让夏侯徽也跟着曹纂行军简直是不可思议。
夏侯徽是他的妻子,怎么能让她跟着一群士卒翻山越岭?这不合礼法。
难怪很多人——包括世家子弟——对他都没什么好感,觉得他是罪有应得。甚至有人说夏侯徽离开他也好,哪怕是死在荒山野岭,也比和这种人过一辈子好。
这种人天生就应该绝后。
事情发展成这样,让曹叡很意外,也让司马懿很窘迫。本想给司马师立功的机会,重新起用,没曾想到他自己的名声搞得这么臭,朝廷再任命他为官,就将面临强烈的舆论压力。
司马师躲在家里修道,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故意找的托词吧。
看着远处的司马懿,曹叡忍不住心生同情。作为一个父亲,看着最器重的长子变成人人唾弃的废物,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曹叡看了一会儿,见司马懿还站在那儿看,不禁有些疑惑。他命人将司马懿请了过来,和声问道:“太尉,所观何碑,何以久立不去?莫不是想起了先帝?”
司马懿躬身施礼。“回陛下,臣观先帝文章之中,有论及火烷布者,忽有所思,故而一时失神。”
“火烷布怎么了?”
“陛下还记得去年大月氏遣使进献的事吗?”
“当然记得。”曹叡笑道。去年冬天,大月氏王波调遣使进献西域方物,是一时盛事,朝野为之一振。大月氏没有向以汉室自居的蜀汉朝贡,而是向大魏朝贡,这对大魏来说意义重大。他封波调为亲魏大月氏王,算是对远方蛮夷的纳贡表示鼓励,希望有更多的人效仿。
“臣奉命接待使者,曾听使者说过,西域好像的确有一种布,入火不焚,只是不知道是否就是这种火浣布。如果只是相似,也就罢了。万一真有这种布,将来有人进贡,却有些不妥。”
曹叡的脸色也变了。“太尉,你确定?”
“臣年老,耳不聪,目不明,不敢断言。陛下不妨再问问当时一起接待的臣属,他们应该记得更清楚一些。”
曹叡点了点头,示意曹爽把这件事记下来。如果司马懿说的是真的,的确不能掉以轻心。总不能他刚把碑立起来,就有人证明曹丕学识不够渊博,自以为是,到时候是装聋作哑,继续让曹丕丢人现眼,还是把碑上相关的内容铲掉?
曹爽转身去向相关人员求证,曹叡与司马懿走到一旁,问了几句司马师的状况,随即话锋一转。
“太尉今年五十了吧?”
“老臣五十有二。”
“这半年休养得如何?”
“谢陛下关心,尚能饭。”
“既然如此,那太尉就去一趟幽州吧。”
“幽州?”
“毌丘俭年轻,朕不是太放心,想请太尉为他坐镇后方,时时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