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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儿来,想到自己之前被萧知那般对待的情形,她就气得牙痒痒的,“把她给我赶出去!”
“可是……”
丫鬟的声音有些犹豫,“五夫人说,她是来向夫人讨要那笔缺失了的银两。”
话音刚落。
屋子里就是死一样的沉寂,最后还是王氏沉声道,“让她进来。”
“母亲,这怎么回事?”陆宝棠有些怔怔地看着王氏,好似还没弄明白这件事是什么情况,她知道母亲挪用嫁妆的事被人发现了,也知道祖母让母亲补上那笔银两,可她想不通,这事和那个孤女有什么关系?
王氏抿着唇,捏着拳头没有说话。
昨日在正院的时候,她一直顾着李氏,倒是忘记了萧知……如今想想,这事或许有李氏的推波助澜,但幕后主使却肯定不是李氏。
她跟李氏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李氏小聪明是有,但心机不多,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直在她手底下吃暗亏。
如果不是李氏。
那这府里唯一有可能的便只有萧知了,毕竟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如意如今可是她的人,刚到她身边伺候,就闹出这样的事,要说跟萧知没有关系,她死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她要是倒台了,最有利的就是李氏和萧知了。
李氏因为是四房的人,不被老虔婆喜欢,那么就只剩下萧知了……
王氏越想,心里的那口气就越憋屈。
她现在心里就有一股“终日打雁最终被雁啄瞎眼”的感觉,原本以为那个萧知是只不中用的小白兔,没想到竟然是披着白兔皮的狼。
她以前还真是小看那个女人了!
不想被那个女人看到自己如今这幅惨状,“扶我坐起来。”
陆宝棠听着这话也顾不得再问萧知的事,犹豫道:“母亲,可你的伤……”
“没事,扶我起来。”
王氏咬着牙说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那个平日最看不起孤女面前丢脸,她是王家的嫡女,纵然再落魄也不能丢脸。
……
等到萧知进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站在床边的陆宝棠,以及坐在床上的王氏。
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她这个前婆母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昨天挨了那顿板子,现在就坐起来了,不疼吗?眼下的青黑都跟乌云似的,遮也遮不住,疼得眉毛都拧起来了,偏偏还要这样装模作样的坐着。
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
她也不至于去讥笑王氏。
把手兜递给身边的如意,她朝王氏闲闲福了福身,然后看着一脸气愤的陆宝棠以及死咬着牙关的王氏,好脾气的开了口,“我刚盘查完库房,发现二嫂挪用的那笔嫁妆还是没有补齐。”
“我这还要赶着去给母亲禀报,怕底下的粗心大意,便亲自过来一趟,劳烦二嫂补齐了,我也好去给母亲一个交待。”
“棠儿,把盒子给她。”
王氏手撑在被褥上,压着身上的那股子疼劲,冲陆宝棠发了话。
盒子是早就备好了的。
陆宝棠拿起盒子就朝萧知走去,她脸上是一脸愤恨的模样,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要拿盒子砸人,其实也差不多,她的确是想砸到萧知身上的,什么玩意,一个没爹没娘的东西,如今得了祖母几分喜欢,竟然敢如此耀武扬威!
可盒子还没砸到萧知的身上,就被如意给拦住了。
“三小姐,给奴就行。”如意语气平平地说道。
“你!”
陆宝棠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如意截胡,这个贱婢如今不是也跟这个孤女一样胆小怕事了吗?上次被她踢得半死也不敢说话,现在倒是敢拦她了?张口想骂过去,身后王氏就开了口,“棠儿,过来。”
陆宝棠不肯过去,但又不敢不听王氏的话,狠狠瞪了萧知一眼,又重重哼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不管是陆宝棠之前那一番对待,还是王氏阴沉的脸,萧知都像是没看到似的,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道十分温和的笑容,“二嫂莫怪,我需检查一番。”说完,也不理会王氏母女就冲如意道,“打开。”
“是。”
盒子里摆放的有几十张银票,不过数额都不大,都是百两的,倒是还有两间商铺,是王氏以前的陪嫁。
挑了挑眉。
这回萧知倒是没有掩饰,捏着那几张纸,有些诧异的问道:“二嫂此举是为何意?”
不知道是因为萧知的话,还是她这一番语气,王氏本来还能维持的面容,此时就像是维持不住似的,手用力地撑在被褥上,看着萧知说道:“我现在身边没有多余的银票,这几间铺子是我的陪嫁,就当做抵用了。”
身边没有多余的银票?
萧知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只怕这些银票是王氏现在身上所有的家底了吧,要不然也不至于做出拿商铺抵用银票的事,不过……她看了一眼两间铺子,一间是城西的米铺,一间是城北的糖铺。
都是最不赚钱的。
这要是真是原身那个傻姑娘,估计这会也被人哄骗去了,傻乎乎的拿着这些东西也就走了。
可她不是原身。
她虽然以前贪玩,但也是正经跟着母妃学过几年管家的,更何况她还在陆家管过三年的中馈呢……这些东西,她一眼就能看出是好是坏,笑了笑,她把那几张纸轻飘飘地扔进盒子里,然后看着王氏语气淡淡地说道:
“二嫂是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呢?”
既然已经跟王氏撕破脸皮了,她也就没必要再装什么妯娌情深了,何况她跟王氏也没什么情深不情深了。
王氏皱了皱眉,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二嫂当日从宝安郡主的嫁妆里总共挪用了五万两银子,您这总共十余张银票,姑且也就算个两千两,至于这两间铺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两间铺子,城西的米铺每年也不过赚几千两,至于这糖铺就更不行了。”
“姑且把店里的东西都算上,再加上这铺子本身,最多也不过三万两,二嫂这三万两千两就想抵了这五万两。”
“您说,您这不是在欺负我年纪小不懂事吗?”
萧知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脸上还挂着那抹笑,可那双杏儿眼却是冷了下来,她可不管王氏高兴不高兴,这人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还需要给她什么脸?像是没看到王氏那张阴沉沉的脸,她把那盒子一盖,修长的手指就轻轻的叩着,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
“二嫂要是如今手头紧,周转不过来,这也无事,我且上禀了母亲,看能不能让您匀一段日子?”
要真跟那个老虔婆说了,她还有什么脸面?!
她平日大度惯了,这事要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王氏咬着牙盯着萧知,胸口因为太过激动而不住起伏着,她是真的小看了这个女人……原本以为这个孤女没本事,给多少,她也就信了。
要是不同那个老虔婆说,直接捐了,她就能少出一笔钱。
要是说了,那么也能让那个老虔婆知晓,这个孤女根本不是管家的料。
可没想到……
这个孤女竟然这么机灵,当着她的面打开盒子,还直接说出这两家铺子的情况,咬着牙,却不得不吩咐陆宝棠,“去里间,把小盒子里城东那间脂粉铺子拿过来。”
陆宝棠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惊呼道:“母亲!”
那间铺子是如今母亲手上最赚钱的铺子了,更重要的是,前几日母亲还答应过她,要把这间铺子留给她做嫁妆用!怎么能交出去?!
王氏睨了一眼陆宝棠,语气也加重了些,“还不去?”
陆宝棠又气又恨,偏偏又不敢违背王氏的意思,只能咬着牙跑到里间,从里头翻出了那张铺子的单契,然后迈着又沉又重的步伐,走到萧知的面前,把手里的铺子单契扔到萧知的怀里,压低嗓音恨声道:“你给我等着!”
她绝对不会放过萧知的!
萧知都已经不记得这是陆宝棠第几次警告她了,听得她耳朵都快有些起茧了,没理会陆宝棠,看了一眼单契确认无误,这才放到盒子里,然后笑眯眯得朝王氏道:“既然东西都全了,那么我也就不打扰二嫂养伤了。”
说完。
她也没再理会陆宝棠母女,十分有风度的福了福身,然后转身往外头走去。
她步伐沉稳,风姿绰约,很快就领着如意消失了。
“娘!”
陆宝棠看着离开的萧知主仆,跺了跺脚,“你就真的任由这个贱人爬到您的头上!”
王氏比陆宝棠还要生气,她竟然被一个最看不起的女人踩到了头上,这简直是她的奇耻大辱!可是再生气,她也没办法,咬着牙,倒抽着冷气,趴回到了床上,“以后别去招惹她。”
这个女人比她想得还要不简单,棠儿要是跟她硬碰硬,绝对会吃亏。
“娘!”
陆宝棠不高兴,可看着王氏阴沉的脸,撇了撇嘴,也不再往下说了。
“你日后乖乖待在府里,好好伺候你祖母跟父亲,少去你外祖家……”要不是因为她这个娘家,她也不至于被人这般践踏,这么多年了,她的嫁妆差不多都贴补到娘家头上了,偏偏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还是肆无忌惮。
还有她那个母亲。
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要充场面。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月月要开办宴会,她的钱也不至于这么少!
对于这个……
陆宝棠没有意见,她本来也看不起她这个外祖家,不过……她想到一件事,压低嗓音问了一句,“母亲,舅舅他们的事,要不要和哥哥说一声?”
“不行!”
王氏想也没想,就坚定的拒绝了。
自己的儿子连她的事都不肯出手,更别说是她娘家的事了,再说她那两个兄弟做的事,要是让无咎知道……她的脸色一变,连忙抓着陆宝棠的手,厉声道:“这事,绝对不能和你的哥哥说,谁也不能,听到了没?”
要不然,她如今受的苦,可都白受了。
陆宝棠看着王氏的脸,有些被惊吓住了,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打颤,“听,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