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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花灯被几个孩子玩儿了这么久,难免是有破损的,小孩子的手没清楚,就算如意宝贝它,也不会每次都谨慎,总是会不小心的抓破了或者是碰倒了。
好在家里有个手巧的铁子,寻常祁家的纸鸢便都是铁子扎的,如今只要花灯破了洞,铁子就会趁着孩子们睡觉的时候拿过去补上一块,凑凑合合的也能瞧。
可是刚刚如意喝汤的时候,把小半碗汤都拎了上去。
莫说是上面糊的纸了,就连金箔和玉片都给浇的变了颜色。
“刚才幸亏莫妈妈反应快,用奶糕把如意的注意力挪开了,这才没让她发现,不然现在只怕是要哭起来了。”叶娇说着,伸手戳了戳已经面目全非的花灯。
祁昀去洗了洗手,用干布擦了,又到炭盆前驱散了身上的寒气,这才走到叶娇身后拢住了自家娘子的腰,缓声道:“怎么,娘子心疼花灯?”
叶娇扭头就在他嘴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嘟囔着:“花灯没什么稀罕的,有什么好心疼的?我是心疼如意。”
自家这三个孩子,叶娇还是了解的。
旭宝脾气好,哪怕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总能自我开解,不等人安慰他,这孩子自己就能把自己安抚好。
宁宝性子沉,让他多说两句话都困难,别看年纪小,心里主意大着呢。
只有如意,年纪小,性子娇,是个听话乖巧的小棉袄不假,可是最是心软,这花灯在她眼里就像是活物似的,要是她知道花灯毁了,只怕要难过好一阵子。
祁昀则是由着叶娇啃自己,左右娘子也舍不得弄疼他,祁二郎格外有恃无恐。
等叶娇想松开他,祁昀就凑过去结结实实的亲了一口,弄得小人参瞪着眼睛瞧着他,都忘了要说的话。
祁昀浅浅的弯了弯嘴角,低声道:“娇娘放心,我有准备的。”
叶娇一愣,而后就看到男人松开了自己,自顾自走到了书架旁边的箱子前,伸手打开了木箱。
这箱子是祁昀从京城里带回来的,里面原本装着的都是账簿和书册。
可祁昀从里面提出来的,却是个格外精致的花灯。
将这个花灯撂到了已经变了颜色的金羊花灯旁边,祁昀道:“把这个给如意玩儿吧。”
叶娇不由得凑过去端详,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这两个瞧着大概模样是一样的,但是细细打量却能发现很多不同之处。
祁昀拿着的这个新花灯,用了金箔和玉片不提,还用珍珠串成了骨,用细绢蒙住,显然比之前那个精致了不知道多少。
叶娇不由得看向祁昀:“这个倒是能留住很久,可……如意会看出来吗?”
祁二郎笑着道:“放心,她看不出的。”
虽然小人参从来都对自家相公无条件信任,可是将花灯给如意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
自家姑娘虽然还不到两岁,但是聪明的很,这花灯她又天天看,被发现在所难免。
而刚睡醒的如意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要花灯,而是赖在叶娇怀里缠着自家娘亲好一阵,又去同宁宝一起玩了会儿布老虎,等石头和旭宝过来找她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花灯。
扭头去看时,如意就盯着榻几上的新花灯,愣住了,过了会儿才道:“小羊变样了。”
石头和旭宝一眼就认出花灯换了个样子,可他们却默契的摇摇头。
石头先道:“没有啊,还是那个样子,你瞧它的眼睛多好看。”
旭宝也跟着点点头:“对,还是一样的。”而后旭宝的眼睛看向了正抱着毛线球坐在软榻上的宁宝。
小宁宝慢悠悠的看了看旭宝,又看了看花灯,这才软糯糯的道:“一样呢。”
见三个哥哥都点头,如意哪怕有些怀疑也很快的就抛到脑后,笑呵呵的站起来过去摸花灯,还对着小羊说了好些话,而后便同哥哥们玩到一处。
叶娇见糊弄过去,心里一松,扭头变在祁昀的脸上亲了亲:“还是相公聪明。”
祁昀淡淡一笑,坦然的接受了这份赞美。
但是这盏花灯却没有跟着他们回京,而是被如意留给了月儿。
小如意让人把花灯给月儿撂下的时候一点没有犹豫,叶娇问起时,如意回答得很干脆:“月儿妹妹乖乖,如意的哥哥在,石头哥哥不能陪月儿,让小羊陪她。”
叶娇一听,就在如意的脸上连着香了好几口,只觉得自家姑娘真真好,这心思软成了一汪水。
而在祁二一家要回京的时候,几个孩子都有些低落,哭得最惨的便是如意。
小孩子到底是扛不住离愁别绪,哪怕刚刚回来只有一个月,如意却格外舍不得这里,泪珠一串串的掉,最后祁昀还是趁着小姑娘哭累了睡着以后才能抱着她上马车。
叶娇抱着如意在怀里哄,有些心疼的看着小家伙睡着了还红红的眼圈,扭头对着祁昀轻声道:“她醒了会不会还哭?”
祁昀想了想,推开车舆门对着铁子道:“等会儿去喊旭宝过来。”
铁子应了一声,就去另一架马车上和莫婆子打招呼了。
叶娇有些不解:“叫旭宝来做什么?”
祁昀气定神闲,声音平稳:“让旭宝来背书,如意最听不得这个,定然会忘记哭的事儿。”
叶娇:……
而在祁家回京时,他们买的物件已经早一步抵达京师。
因着祁昀想着要在老家待够五十日,可买来的东西多是过年时要用的,送人的话也不好耽搁太久,便让人早早的送去了京城,让秦管事寻了妥帖人送出去。
其中既有叶娇要给关系要好的夫人们的,还有祁昀要给京城里有联系的人家的。
其中,叶娇专门买了个漂亮的黄玉雕的瓜果摆件送给石氏,弄了个玉面屏风送给华宁,给郑氏的则是一把上好的玳瑁梳,而给孟皇后准备的东西则是要托华宁带进宫里。
如今华宁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月份,胎坐稳了,想要出门也就不用像是之前那样端着。
因着她的身子骨很好,这会儿除了觉得自己的肚子沉了点儿,旁的倒没什么不方便的。
入宫的时候华宁也是健步如飞,瞧见孟皇后时,华宁脸上尽是明艳笑容:“皇嫂福安。”
孟皇后正坐在软榻上盯着摇篮里头的楚景明瞧,听到华宁的声音,便笑着对她招招手,道:“华宁莫要多礼,过来坐。”
华宁依言过去坐下,眼睛则是瞧着正呼呼大睡的小景明笑着道:“这孩子比上次瞧见又胖了。”
说孩子胖,算不得什么好词儿,但是孟皇后却格外喜欢听。
因着早产,小景明出生时小小的一个,比猫儿也大不了多少,哭着虽然有力气,但是看着那么一个小家伙就让人心疼。
如今能养成这般白胖模样,孟皇后是下了功夫的,她最乐意听的也就是旁人说他的孩子胖了。
白胖些,便是健康的,孟皇后只盼着自家孩子健健康康就是了。
她给楚景明掩了掩被子,眼睛看向了华宁,温和浅笑:“华宁此来何意?”
华宁将手上的盒子递给了孟皇后:“这是娇娘送来的礼物,托我带来给皇嫂的。”
孟皇后心里,叶娇不仅仅是极好的朋友,还是救了她和孩子的恩人,自然非同一般。这会儿她的笑容真切很多,伸手便接过了木盒。
正要打开,就听到有宫人在屏风外面恭声道:“娘娘,杜总管送了消息来,说是定州那边……”
“你先下去,没见本宫和长公主有话说?”孟皇后突然皱紧眉头,声音里带了些寒意。
寻常孟皇后都是格外和缓温柔的脾性,如今发火,宫人哪里敢说话,急忙告罪后站到一旁,噤口不言。
孟皇后再看华宁的时候已经又有了笑,华宁也没在意这些,只管瞧着小景明,越看越喜欢,又摸了摸自己拢起来的小腹,心想着无论是个男娃还是女娃,她都是极喜欢的。
至于宫人说了什么,孟皇后没有再问。
一直到华宁离开,孟皇后才轻轻地摸了摸景明的脸蛋,嘴里淡淡道:“来人。”
“皇后娘娘吩咐。”
孟皇后收回了手,转而拿起了叶娇送来的木盒,缓声问道:“说吧,杜安说什么了?”
宫人急忙道:“杜总管说,定州那边出了事,两位王爷和亲眷在出游的时候遇到了山匪,马车坠崖,随从尽数被屠,只怕是寻不回了。”
孟皇后心想,果然是这事儿。
面上她却不动声色,而是慢慢打开了木盒。
里面,是一块暖玉,摸上去便觉得指尖升温,雕刻着吉祥如意的纹路,串了红绳,瞧就知道是好东西。
孟皇后挥挥手让宫人退下,她则是将玉放到了小景明身边,而后倾身过去,轻轻地在自家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亲。
待起身后,孟皇后笑起来,并不是平常的温柔委婉,而是格外欢欣的模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景明,瞧,你父皇到底是个好相公,好父亲,他能护住我们母子的。”
孟皇后猜得出,那些人是楚承允下的手。
哪怕孟皇后想要亲自动手,但是楚承允做了这事儿却让孟皇后更加欢喜。
她爱的男人,值得她用尽一生所有筹谋。
而这些天家事情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哪怕有人探听,也会闭口不言,沉默是金。
秦管事则是在送完东西后就准备着给自家东家接风洗尘。
十日后,祁昀一家的车队终于抵达京城,没等他们进门,就瞧见有人等在祁府门口。
那人见马车来了,便小跑着过去,深施一礼后笑着道:“小的是孟府管家,奉了我家大人之命给祁二少送请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