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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瓦岗虎将,此刻也都是形容憔悴满面胡茬,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全都是一副狼狈模样。
虽说他们身上的威风气场,不会因为样貌的狼狈而受到影响,但是只看这副模样,就知道他们这段时间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虽说武人征战沙场难免吃苦,但万事都有个限度,更是要讲个是否必要。
像是秦琼、罗士信这种猛将,不管放到谁家,都是高官厚禄好吃好喝安抚,只有到了必要的时候,才会让他们出去厮杀搏命。
换句话说,他们一旦上阵,往往就是胜负手阶段,又或者是拿来冲锋陷阵斩将夺旗,而不是拿来去做这种事。
毕竟人再怎么厉害都是血肉之躯,如果没等到上阵就死于疾病或是意外掉下山去,又该如何是好?
李密素知兵,又是世家出身,哪里会不懂得如何用将?
他越是行家,这番安排就越是透着诡异,乃至就连普通喽罗都能感觉出,这里面有流放、惩戒的意思。
至于这种安排是开始还是结束,那些喽罗就无从猜测。
至于当事五人,却从不曾谈论过这些,也不曾发表过任何看法。
仿佛根本就没感觉出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只把这一切当成正常的军令完成。
随着几人起身,传信之人也已经到了。
来的一共六人,都是瓦岗军中以善走闻名的好汉。
为首之人姓史,绿林中称其为史飞星。
此人本是翟让旧部,和秦琼等人也素有交情。
此时不在李密面前,说话便也没那么多顾虑,先从口内喷出几口白气,将一口浊气散个干净之后才说道:“真是天助我也!李家那小娘皮放着大道不走,非要绕山。
这倒是省了咱们许多手脚。
这几日耍他们也耍得够了,我看干脆今日就下手。
车上那些彩缎绢帛还有那些粮食可委实是让人看着眼馋,要是把这么一笔上注的浮财放过去,非得让同道活活笑话死不可!”
徐世勣并没有史飞星这般毛躁,气定神闲不紧不慢问道:“陪他们闹了这几日,你觉得他们斤两如何?”
“和以前的官军没什么分别,样子货不中用!”
史飞星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倒是有不少硬手,也有些老兵油子,可是没用。
领兵的是个新手,应该是头一回亲自掌兵。
学过些本事,可是没经过战阵。
这种公子哥,就算带着十万兵,也不是咱徐大的对手。”
徐世勣神情依旧冷静:“某也去看过了,别说护卫,就算是夫子都不是庸手。
还有那四兄弟,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真要是厮杀起来,怕是也要折损咱们不少弟兄。”
史飞星闻言,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口唾沫险些喷到徐世勣脸上:“这叫啥话?
吃咱这碗饭,是不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怕死趁早回家吃奶去!几个勇将怕什么?
有咱们瓦岗五虎在,什么猛将也没用。
再说咱这些日子受这个活罪图的什么?
这不敢打那不敢碰,难道就这么干看着,整天学猴叫,陪着一帮饭桶满山跑,最后等着饿死?”
不等徐世勣开口,程咬金那厢第一个变了脸色:“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是耳朵塞了鸟毛,还是脑袋被风吹迷了?
听不出好歹来?
徐大哪句话不是为了弟兄们着想?
但凡眼睛不瞎,就能看出李家这次押粮的乃是精兵。
咱弟兄的命不是命?
拿小的们去和李家人对命,这话你说出来,不怕天打雷劈?”
史飞星不怕徐世勣却怕程咬金,再说自己确实也是理亏,当下不敢再讲。
徐世勣却把手一摆:“自家兄弟,现如今又是这等地步,还说这些做什么?
我也没说放过他们不打,史大说的没错,真要是把他们放过去,下面的弟兄也不会答应。
这支兵马路数蹊跷,不像是押粮的。
若是我没猜错,这里面肯定有大贵人随行。”
秦琼此时说道:“徐大的意思是?”
“区区钱粮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是李家的大贵人,却怎么也不能放过去。
咱们受了这许时日的苦,总得有个地方出气。
说到底若不是李家胡乱掺和,翟大便不至于阵亡,也就没有现如今这些事情。
不管为了翟大还是为了这些弟兄,都不能轻饶了李家。
这笔帐是时候算一算了!”
阵阵猿啼声,惊破山间沉寂,令本就令人望之生畏的崇山峻岭更增几分凶戾味道。
原本山高林密之间野兽藏身也属寻常,这几日时不时有猿猴叫声,外间闯入的访客也早已见怪不怪。
可是这次的叫声不同以往,非但格外尖利,更是此消彼落连绵不绝。
很快猿啼声便连成一片震动整个山谷。
伴随着阵阵尖啸声,无数黑影自山巅、林中、石后出现。
或手挽强弓,或推动早已备好的滚木、巨石,朝着山下的目标劈头盖脸地打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