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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夜突然低笑起来:
“那原因可就太多了,比如没擦干净他的鞋,比如他打了补丁的衣服还放在柜子里没有丢掉,比如吃饭的声音太大……虽然其实他本人吃饭就很爱吧唧嘴,再或者干脆什么理由都没有,只是因为想打了而已。”
“总之又是因为这种事,那天我放学回家的时候刚好看到我妈倒下来,而那个男人直到看到那根织衣针才终于醒了酒,那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商夜微微笑着,眼前又浮现出那一幕。
虽然漫长的岁月已经将那天的细节全部冲刷模糊,他再记不得对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也记不得墙壁上蜘蛛网的位置,可是他始终清楚的记着那张脸。
就像世上最出色的雕刻大师,把那张脸深深的刻在了他心里,就连那眉毛扭曲的弧度,还有因为惊慌而扩张的鼻孔都惟妙惟肖。
即便后来他见过无数次甚至都已经习惯了那个男人狼狈难堪的样子,也依旧只对这一幕铭心刻骨。
而彼时还在念中学的他,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以冷静的瞳孔记录了这一切。
随后,他迎来了那个男人歇斯底里的暴打。
·
“那天我也差点死在他手里,不过好在我命硬,总算比我妈幸运一点。”
商夜微笑着说:
“之后我向他保证了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并且还给他出了主意,伪造出我妈妈离家出走的假象,他再喝几天酒,到邻居家里哭一场嘛一场,事情就解决了,没有引来一丝半点的怀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已经不能掩盖语气里的笑意。
不知是在得意自己的聪明,还是在笑简单相信了这种话的荒谬人群。
顾绒听着,觉得是后一种。
她转头看向商夜,问:
“所以,你没有报警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约定吗?或者说,你害怕你父亲知道了也会杀了你?”
“怎么会是因为这种无所谓的理由?”
商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弯着,他把脑袋扭回去,看向下方城市:
“你知道我们国家家暴至死的行凶者,一般会受到怎样的审判吗?”
商夜温柔的音色在微凉的夜风里徜徉,不管说什么都有些缱绻的味道似的:
“情节特别恶劣残忍的,十年以上,情节轻微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而若行凶者不是故意的,则会直接判断过失杀人,而这过失杀人者又是死者的亲属,审判结果更加会往轻了判。”
“直到最后,他说不定会得到坐牢三年这种玩儿一样的惩罚。”
“三年之后出来还有我给他养老,他还能去娶下一个女人,再生一个儿子或者女儿,继续过着皇帝一样随心所欲使用暴力的生活。”
他转头看向顾绒,温柔的问:
“你说,我怎么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呢?”
他扭回头去,嗓音轻而温柔:
“所以,我成了知情不报的窝藏犯,我甚至给他打下手,帮他埋葬了我妈妈的尸体,就在我那只狗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