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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什么突然提前考试,原因你们大概也能猜得到。如果让你们知道科里每个月固定什么时候考试,个别学生难免会产生临时抱佛脚的想法,这是个坏毛病,在临床科室,学习应该贯彻始终,要是只想着如何应付考试,基础不可能打扎实。”
吴教授按学号喊:“第一个,舒秦。”
舒秦上前打开教学模型,从清点用品到术前评估、从固定导管再到听诊双肺,动作既规范又熟练,三个模型均一次插管成功。
顾教授发问:“如果全麻术后婴儿出现声门下水肿,一般在拔管后多少分钟出现,会表现出什么症状?”
舒秦:“三十分钟左右出现,但是呼吸困难症状通常会在拔管后即刻出现,最初表现为喉鸣音,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逐渐加重,麻醉医生拔管前应该用听诊器床旁进行评估,对于可能出现这种症状的患儿给予高度重视。”
潘教授:“说说支配气管的副交感纤维的神经发源。”
舒秦:“迷走神经的喉返神经气管支。”
连续问了十道,舒秦都答上来了。
两位教授低头打分。
罗主任喝了口茶,目光里有淡淡的赞许和笑意。
第二个是王姣姣,操作还算规范,但三次插管只成功了两次,理论题连错了四道。
章副主任脸色明显不如之前好看。
接下来是吴墨和盛一南,两人三次插管均一次成功。
成绩当场就出来了,舒秦操作和理论题均没有扣分项,排第一。吴墨清点用品时漏了“口塞”被扣一分,理论被扣两分,排第二,盛一南理论扣三分,也排第二。
王姣姣排第四。
出来时吴墨擦着汗:“总算不是垫底的了。这段时间天天做‘短频快’的妇科腹腔镜,一天下来能做近十台全麻,本来还觉得周转太快有点累,这么看来量变也能产生质变。”
盛一南龇牙咧嘴地捶肩:“真够累的,一场考试消耗的热量简直堪比马拉松,我腿到现在都还在发软,不行不行,中午我得多打几个红烧鸡翅好好补一补。”
下午舒秦继续待在45间,当天急诊手术不算多,最后一台手术六点钟就结束了,她送完病人回来,到监护仪前整理散乱的线路。
巡回老师正好要去食堂吃饭,看她如此细心,干脆跟舒秦一起出来。
路上巡回老师说:“每次都以为你走了,结果每次你都不忘回来进行整理。你禹师兄当时跟你不一样,他没你这么有耐心,但是他特别拼,这边手术间一空他马上就去别的手术间,择期手术做完就跟急诊手术,每天都在手术室待到十二点,第二天又是第一个来,我上班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难怪他业务那么强悍,说话工夫到了食堂,两人打好菜,找了张空桌子坐下,继续闲聊。
邻桌突然有人说:“她啊,大晚上跟几个男医生出去玩不是正常的嘛,家里爸爸妈妈没什么本事,偏偏野心还不小,既然一心要留校,也只能想这些邪魔外道了。”
舒秦一抬眼,是王姣姣。
王姣姣身边坐着几个研究生,有本科的,也有别的科室的,不小心碰上她的视线,忙做出埋头吃饭的样子。
再看邻桌,有两个是星期五晚上一起在ktv唱过歌的医生,两个人跟禹明关系都还不错,他们显然也听到了刚才的话,好奇地朝王姣姣看过去。
王姣姣垂眸吹着勺子里的汤,神态悠闲。
舒秦把筷子一放,撑着桌面就要起身。
巡回老师扭头一看,立刻明白了几分,忙拉住舒秦:“现在周围都是老师和同学,不管谁对谁错,只要你跟她起了争执,总归对你影响不好,你在我们四十五间待了半个多月了,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还看不出来吗。千万别冲动,记住一句话,清者自清。”
舒秦平复一番,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吃饭:“您说得对。”
王姣姣吃了饭出来,正好碰到章副主任,他办完事刚回来。
她一看到导师就红了眼圈:“章主任,今天这个考试也太不公平了,情况您也了解了,禹总连续派了我两天腰麻,我根本没时间复习全麻插管,要是就这么得了最后一名,学生不甘心。”
章副主任停下来看着她:“就因为你反映这个情况,你林师兄下午就把这两周的派班表打出来了,没错,上周禹明是派了你两天腰麻,可他第一个派腰麻的就是他师妹,后来还是你自己要求去腰麻他才改派了你,这事很多人都知道。”
王姣姣泫然欲泣:“可是也不至于连续派我两天腰麻呀。”
章副主任气笑:“今天早上他不是派你去全麻吗?结果你自己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重新派你腰麻,你说他偏袒他师妹,可你自己看看派班表,盛一南和吴墨天天都在全麻手术间,真说起偏袒,他给盛一南和吴墨的练习机会比舒秦还多。”
王姣姣咬唇不说话了。
章副主任语气冷淡:“王姣姣,你父母跟我认识,早在你进科之前,他们就一再托我这做导师的好好提点你,但问题是你自己得争气,你基础本来就不算扎实,还这么心浮气躁,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再考一百次又如何,你一样是最后一名。今天导师把话放到这,要是你自己不把心思用到该用的地方,谁也提高不了你的成绩。转博?想都不用想。”
说完负手进了办公室。王姣姣自从进科还没被导师这样厉声批评过,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简直比刚才考最后一名还要难堪,在那呆了好一会才挪动步子。
舒秦吃完饭出来,在电梯间碰到王姣姣那几个同桌。
她很坦然,然而还是像吞了苍蝇一样烦腻。
不到七点,暂时不用去疼痛病房,她默了一会,突然想起盛一南那次带他们去过的天台,要不去那吹吹风冷静一下?
这么想着,下意识就按了顶层按钮。
顶层是骨科病房,穿过走廊,她快步绕过一条过道,上到天台。
傍晚时分,碧蓝的天空透着一缕缕橘红色的晚霞,站在天台边上往远处看,视野尽头还是广袤无际的天空,深吸口气,整个胸腔都舒爽了很多。
她想起爸爸常说的那句话:只有视野高了,才能看到更远更大的事物。在这个彩霞拥簇的黄昏,这种感觉特别明显。
默默看了一会,焦躁的情绪消散了不少。
刚要回去,电话响了,是禹明。
还没到去疼痛病房的时间,不过她还是马上往外走:“师兄。”
“你在哪呢?”
“我吃完饭休息一下,师兄,你已经到疼痛病房了?”
大概是听到了天台的风声,他默了默:“你在天台?”